张贤并没有与士兵们住在一起,他被郝彬安排在了一位老乡的家中,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
这大娘姓李,本来也有一个儿子,但是在抗战之初被抓了壮丁,不知被抓到哪里去了,再也没有消息。剩下这个李大娘一人,眼睛哭出了毛病来,每到晚上总是看不清楚。那也是赶了一个巧,那天晚上,张贤的军服太脏了,被着熊三娃拿去洗了,而把自己的军服给他穿上。这个李大娘来到打谷场,看到张贤后第一眼就认作了自己的儿子,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放。后来听村民们说她的儿子走的时候,也是穿着张贤这样的军服,年纪也相仿。呵呵,其实四五年过去了,他儿子早就大了不少。
看着这个老人如此地真情切切,张贤不忍让这个孤寡的老人伤心,于是便答应了郝彬的请求,暂时住进了李大娘家。郝彬又怕张贤难堪,于是把他的弟弟张义也安排了进来,李大娘蓦然间多出了两个儿子,哪有不高兴的。
张贤一直记得马文龙那天晚上跟他说的一句话:“我们当兵的其实是鱼,这些老百姓们其实是水,水里面可以没有鱼,而鱼却不能没有水。”这句话其实很真实地说明了兵与民的关系,就是鱼水之情。可惜这在国军的军校课本里,从来就没有提到过,以至于这些国军的军官们,从来也没有把百姓当成自己的父母,有的甚至于以欺压百姓为乐。这真是国军的悲哀,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终会明白,没有水,鱼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不过,只怕真得到了那时,国军已经不是**的对手了。
“如果以后国民党还要与**打的话,你认为谁会赢?”当时张贤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马文龙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我们**。”
在没到刘集以前,张贤一定会认为他在吹牛,可是,在刘集的这几天里,让他真实地感受到了军与民的真切感情,以及新四军严明而又强悍的军风,他不由得不信。
“也许,在冥冥之中,胜负早就可能有了定数。”他只能这样地回复着同样的问题。
马文龙笑了,告诉他:“我们**人不信这套的。呵呵,不过,老蒋有的作为实在是太残忍了,最终会惹得天怒人怨。还记得那个花园口的掘堤吗?虽然洪水将鬼子挡在了豫东,但是却造成了百万的百姓丧命,千万的人流离失所。你想,那些冤魂会放过他吗?郝彬到过黄泛区,他告诉我说,那里的百姓恨你们国军更甚于恨鬼子。”
张贤相信马文龙的话,但他同时也警惕地发觉,这个马文龙很会说词,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好险被他说服了。当下也坚定地告诉他:“也许你说得没错,但是现在是我们合作时期,我不会投靠**的。当然,也许等鬼子被打败了,我们有可能再度交锋,但是,我只希望这一天不要来得太早;就算它来了,我也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对手,因为我怕将来会对你下不了手!”
马文龙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也对着张贤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能会对你下的了手!”
张贤沉默着,没有答话。
良久,他才听到马文龙幽幽地道:“但愿那一天永不到来!”
“是呵,但愿那一天永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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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把家里仅有的一只鸡给杀了,当那碗热气腾腾地鸡肉端到张贤的面前时,张贤却如噎在喉,怎么也吃不下去,为了让李大娘开心,他还是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吃了几块,直到李大娘笑着离开。张贤让张义端着这碗鸡肉送给了伤员,同时也决定认下这个干娘。
敌人的清乡来得很快,附近的几个村子已经有了战斗,马文龙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到刘集了,于是找来了张贤,想和他一起商量对策。
刘集的稻谷才刚刚收完,大部分还在老乡的家里,还没有来得及往山上转,所以这次的战斗一定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