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有一个警卫团,可是三斗坪是我们的大后方,又是各军的粮草辎重库所在、又是江防司令部所在,还有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后方野战医院也在那里,十几个重要单位,一个警卫团怎么能够看护得过来?鬼子哪怕是破坏了其中的任何一个,损失都无法可想;就算是以后我们把这股鬼子全部消灭,也无法追回这些损失,到时一定会有人捅将上去,上面一定会追究下来,吴司令肯定首当其冲,而我才是始作俑者,吴司令支持了我们,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受害!”张贤一口气说了出来,他的思绪竟然在此刻还是这般得清醒。
胡从俊愣了愣,当然明白张贤所言,虽说吴司令是江防军的总司令,有调派各部打赢这次会战的职责,但也同样有保证三斗坪安全的职责,江防军经营三斗坪已经五年之久,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除非尽数全部搬走,才可能在鬼子的进攻下不受损失,但要想在一日之内全部搬走,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想怎么阻止敌人呢?”胡从俊问着张贤。
张贤想也未想,开口道:“把我们的国旗插到伏牛山顶上去!”
胡从俊怔了一下,恍然大悟起来,笑道:“好你个小子,这真是一步妙招。”
张贤也笑了,解释道:“是呀,这股敌人是被十八师追的乱跑,他们肯定是不想再与国军打攻坚战,肯定会避开国军的阵地以免被我们两面夹击。他们的目的其实是要迂回南下,到三角岩和四方湾去与鬼子的大部会合。而伏牛山是他们往三斗坪的必经之所,只有翻过了那座山就到了三斗坪。而他们一看到山上插着我们的国旗,肯定以为那里已经是国军的阵地,肯定会折向西南而去。”
“呵呵,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张贤,你现在就可以来当这个师长了!”胡从俊称赞地道。
张贤却没有时间跟师长客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时间紧迫,师长你这里怎么也有一个警卫班吧?给我吧,我带着去!”
“你真要把我的老本掏干净了!”胡从俊苦笑了一声,同时道:“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张贤,如今你是病号,插个旗子这种小事就不用你去了,我另派人去就是了。”
“可是如今在师部里的人,有谁爬山有我快呢?”张贤还是担忧地道:“伏牛山是这片山岭中最高的山峰,北坡山势陡峭,要是我们独立营的人我倒是放心,他们天天练习爬山,不会太慢的。警卫营的人我就不敢说了。敌人爬的那面是缓坡,要是让他们到了山顶,看到了三斗坪,就是他们没准备打到时也肯定要打了。”
胡从俊皱起了眉头来,张贤说得确实不错,看来当初他带着独立营训练爬山确实是有用的,不仅是为了逃命。
“报告!”门口忽然传来了熊三娃响亮的声音,他显然已经听到了张贤和师长在屋中的说话,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张贤和胡从俊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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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娃带着师部最后的警卫班走了,张贤却如何也躺不下来,看到师长离去之后,便不顾护士的阻拦,摆出自己中校的威风,硬是穿上了衣服,用纱布兜着这条受伤的左臂离开了病床,来到了师部的作战指挥部。
胡从俊和罗达见到张贤过来,都怔住了,但他们也知道此时若想还让张贤躺在平静的床上,是根本不可能的。罗达苦笑着,让卫兵搬来椅子让他坐在边上。
指挥部里大家都在忙碌着,电话不停地在响,电报也不停地传出传进,那些机要员与传令兵进进出出,一个个行色匆匆,时不时的还会有前线下来的士兵跑进来向师长报告战况,胡从俊和罗达围在作战地图前,指指点点着,不断地在说着什么,命令从这里一个个地发出去,又一个个的从十一师的各处阵地传回来。前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便是在这个所谓的十一师的后方也并非安全,总有炸弹和炮弹在附近暴响,震得上面的尘土蔌蔌而下。指挥部其实是依山而挖的一个大洞,前面一排的洞口,这样是为了保证充足的光线射入,相对来说,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