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伤兵不相信地问着:“你们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张贤肯定地道,同时大声告诉大家:“我叫张贤,是长官部的作战副官,同时也是十一师独立营的营长,我刚刚从前方过来,敌人已经被我们打退了,正在往回败走之中。”
“是呀,我认识他,他就是十一师的小营长!”另一个走在后面的伤兵喊了起来。
“请大家听我的话,各回各家,鬼子已经被打退了!”张贤抢过熊三娃的喇叭筒,对着前面的人群大声地喊着。
人群总算从不安中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小营长。
“有谁知道吴司令在哪里?”张贤忙忙地问着,他知道,只有吴司令下令停止撤离,让军队回防,这些百姓和难民才会安心。
“吴司令早就跑到茅坪去了。”有人告诉张贤,茅坪在三斗坪的上游二十里外。
张贤心中暗骂,这个吴司令原来也这般地怕死,还没有见到鬼子的影,人就离开了三斗坪,难怪这里的人会这么想要逃命。
“那不是我们的小营长吗?”忽的后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唤,仿佛是见到救星一样欢呼起来:“娜娜姐,我们的小营长在这里!”
张贤转回身顺声望去,正见到几个女护士推着一辆板车踽踽而来,那车上躺着一个人,听到那护士的叫声,挣扎着被另一个护士扶起身来向这边张望着。
“是嫂子!”不等张贤回过神来,旁边的熊三娃首先叫了起来。
不错,那板车上躺着的正是王金娜。
张贤连忙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跑到了板车的旁边,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同样疲惫不堪的王金娜,自从离开三斗坪去恩施那一日开始,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没有见过面,甚至于连电话和信都没有通过,上一次从恩施回到三斗坪,却又因为王金娜的过于忙碌而被张贤放弃。此时,两个人在这种逃难的时候遇到了一起,竟然一时无话可说,就这样互相彼此相望着,激动得泪流满面。
王金娜忽然号啕大哭起来,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张贤,却碰到了他的伤口,痛得张贤呲牙咧嘴起来,整张脸拧在了一起,他却忍住痛,愣没有叫出声来。
“这些天你哪去了,怎么也不来个信呀,我怕死了!我怕死了!”王金娜哭着,心中曾憋了许久的怨言一齐发泄了出来。
张贤知道她怕什么,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是为他在担心,他笑着安慰着她道:“别怕别怕,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知道吗?那天我听说你来看我,我找了你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你,我就去指挥部,吴司令说你去了石牌,我当时就想你怎么那么傻,人家都往后躲,你却往前冲,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王金娜一边哭着,一边叨叨着,哪象一个流过洋的女硕士,倒象是一个乡下没长过见识自私的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