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罗师长接到了第六战区孙长官的电报,这封电报转达了委员长的口谕,电文道:“此次五十七师守卫之常德,与苏联斯大林格勒之保卫战价值相等,实为国家民族之光荣,各方援军即到,汝师务必苦撑到胜利为盼。”同时,孙长官还电告罗达,第十军已经到了常德的东南,可速与之联络。
于是,罗师长连忙派出陈副师长前往连络,可是,到晚上的时候,陈副师长赶回来,告诉罗达,并没有寻到援军的踪迹,倒是敌人已经将常德四面合围,本来南面打开的口子此时也被封死。虽然听到东南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罗达等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这就好象是在画饼充饥。
原来,第十军的三个师遵照委座的训令,于三十日基本到位,此时第一九零师已经开到了敌第六十八师团的侧翼与敌接战,预备第十师在师长孙明瑾的领导下,与敌第三师团正面激战,伤亡尤其惨重。在三十日下午,全师与敌混战,孙师长以必死的决心对敌人正面的主阵地发起冲锋,马上吸引了敌第三师团的主意,以为这就是第十军的主力,山本三男马上调集了敌第三师团的两个联队对迎战,所以才使友军第三师钻隙顺利冲进了德山。预十师的拼杀十分凶猛,两个团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而另一个团在后退的过程中,正遇上包抄上来的敌第三师团的第六十八联队,也处于了混战之中。战至十二月一日下午,预十师攻破了敌第三师团的肖家冲主阵地,这让山本师团长震悍莫名,极力组织日军逆袭。孙师长亲自督阵指挥冲杀,却不幸被敌人集中的火力击中,身中四弹,但他还力持不倒,手扶卫士,连声喝令左右向德山方向推进,这才气绝身亡,壮烈殉国。预十师各部在失去联络后,独立应战,直到深夜才将敌击退,由一名团长代行师长指挥,到这时掌握的部队不过六百余人。
日军第二三四联队在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身着将官制服的军官遗体,于是,强迫一名负伤被抓的国军上尉指认。这个上尉开始的时候称不认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将下来,围观的日军很是惊讶,正要再问,这个上尉再也忍之不住,扑到尸体之上,痛哭失声。孙明瑾师长的遗体被这个日军联队长以军礼礼葬,并树木牌指示了位置。
而第十军的另两个师中,第一九零师损失惨重,第三师虽然攻克德山,但是因为无法渡过沅江,很快就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第三师在周师长的领导之下,只能死守德山,以待战机。
横山勇当然知道此时的德山镇已成了其第三师团、第六十八师团和第一一六师团三个师团的攻击与防守的枢纽,势在必夺。而常德城还未攻克,只能留下第一一六师团主攻,第三师团留下一个残存的第六联队楔在德山与常德之间,以防国军两师会合,将第三师团的另两个联队压迫国军第一九零师,这样才腾出第六十八师团,对德山的第三师发动了围攻。
而那个楔在常德与德山之间的鬼子联队,此时的联队长就是松下靖次郎。五十七师派出来的陈副师长便是遇到了松下靖次郎,不得不退回城里。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沅江南岸的第三师也派出了一个姓赵的副官泅渡而过,想要联系城中的五十七师,但是不幸得很,这个赵副官刚刚爬上岸,就被松下靖次郎抓获,成了鬼子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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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城中的战斗还在进行着,此时城内的屋舍基本成了焦土,北面和东面的街巷尽失,一六九团与一七一团的残部在秦其山的带领之下,不得不退守到了师部核心的**银行外围,在双忠巷建立防御阵地。而对于日军来说,负责攻城的第一一六师团的师团长岩永旺更是心急如焚,他当然知道此时的常德攻取,关系着整个皇军的颜面及其第十一军的命运,这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必须不惜血本地拿下常德,哪怕拿下来的是一座死城!
在军医的一再坚持之下,张贤还是让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听了听自己的内脏,这个姓黄的军医很是奇怪,惊讶地道:“张团长,你真是福大命大呀,被炸弹炸飞了还没有受伤,你前世一定是积了大德了。”
张贤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着玩笑:“也许是吧,只是今生我的杀孽不少,只怕下辈子就没有这么好了!”
黄军医也笑了,却道:“今生不一样哟,你杀的是鬼子,这是为民除害,为国尽忠,一样是在做功德!”
张贤和边上的高伟都笑了起来。
“那我也杀了几个鬼子,我是不是也在做功德呀?”旁边的一个伤兵拖着一条伤腿站起来,手里还抓着花生,一边吃着塞了满嘴,一边还这么含糊不清地问着。
张贤转头看时,却也认得,正是那个在东城外被敌人扎伤腿的肖刀儿。当下笑着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当然是,只要是杀鬼子的,都是在做功德!”
肖刀儿咽下了最后一口花生,咧着嘴笑了,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张贤对他的处罚,又道:“团长,如今我是不是代罪立功了?你是不是可以不杀我了?”
张贤望着他,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道:“你小子怎么还记得呢?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你以为当初我真得要杀你呀!你真是个猪脑子!”
肖刀儿怔了怔,蓦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再一次咧开了嘴,笑了。
“你是不是第一次参加打仗?”张贤问道。
“嗯!”肖刀儿点着头。
“很好,第一次就能打成这样,你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