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叹息着摇了摇头:“如此行事,看来你当真是在意你那妹妹。”
帘幕之后,聋哑的侍女仍在捧珠低泣,李奉渊隔幕看了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一眼,问洛佩:“此侍女和那秦楼女子是何关系?”
洛佩道:“二人是亲生的姐妹。既用人行险事,自然要留软肋在手。那秦楼女子最在意的便是这个妹妹,她入秦楼身不由己,这妹妹无依无靠难免步其后尘。我留她妹妹在身边,既是掣肘亦是恩泽。”
李奉渊又问:“此举父亲的谋划还是出自外祖母的意?”
洛佩道:“我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管旁事,当然是你父亲授意。当初你父亲派人在秦楼寻到这女子,以她妹妹为交易,让她扮作李姝菀母亲多年。只是你父亲远在西北无暇相顾,故而请我相助,将这软肋留于我手罢了。”
李奉渊默声回忆着刘大打探来的消息,心中谜团愈浓。
秦楼女子受意假扮李姝菀的生母,是为掩人耳目。而李瑛大费周章为李姝菀造如此身份,自是看重于她,因此不会当真让一名秦楼女子将李姝菀养育长大,才会有秦楼女子将李姝菀“遗弃”寿安堂外,交由郎中和老妇养育。
他理清这一层,心间一时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他沉声问道:“父亲费尽周折,李姝菀的爹娘究竟是谁?”
洛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循循劝道:“渊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宁愿你对他心生误会,也不愿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李奉渊拧眉不语。洛佩缓缓道:“你父亲为旁人的孩子都肯费此心思,何况对你。他不告诉你,是为护你。渊儿,有些答案,还是不必执着为好。”
李奉渊并未听进洛佩的话。他执拗道:“既然决意瞒我,外祖母为何与我说父亲品行端正,道父亲不会与秦楼女子有染,引我起疑。”
洛佩解释道:“我说与不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会不会作此想。若有朝一日有人因此查出端倪,岂不坏事,如此倒不如让你先去查。若查不出什么自然最好,做儿子的都查不出当爹的谋算,别人来查,也只会受表面假象所惑,以为李姝菀就是李瑛在外荒唐与秦楼女子留下的种。而若你查出问题,以你对李姝菀的在意,想来也会想法子处理干净。”
她说到这儿,轻笑了笑:“我本以为已经做得够隐秘,没想还真让你查出了端倪。”
所困的迷雾渐渐散开,李奉渊敏锐道:“以父亲的身份,若要庇佑一个平民出身的孩子,何必如此费尽周折。若李姝菀出门名门贵族,却沦落至此也要护住真实身份,那她必然是出生罪臣——”
至此,李奉渊话音猛滞,当年在与李姝菀谈起棋坛事变时一闪而过的思绪猛然从陈年记忆的缝隙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