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可最后,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和两名将士一同上前,紧紧将李奉渊按在榻上。
常安挪近灯烛,照亮李奉渊的左腿,低声道:“侯爷,忍住。”
声音落下,刀身快而准地刺入李奉渊的小腿。紧接着,常安握紧刀,以缓慢得残忍的速度划开了李奉渊的腿。
软布包裹着的木片猛然碎裂在坚硬的牙齿间,而后似有痛极而颤抖的闷哼响起,又被硬生生阻断在喉咙里。
常安听见了这痛哼,抬眸看了面色苍白的李奉渊一眼,用铁钳夹住他膝上箭头,匀速平稳地朝外拔。
乌黑的鲜血顺着伤处徐徐涌出,周荣察觉到掌下的身体本能地挣动了一瞬,那力道极重,几乎叫周荣脱手。
“摁住!”常安沉声道。
周荣咬紧了牙,下死手摁紧李奉渊的身躯,不忍地别开了眼。
腥热的血湿了软榻,染红了刀刃,被鲜血浸透的箭头弃于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帐中明亮的烛火轻轻晃了一晃,始终未灭。
不知何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漠上下了数日的雨终于停了。
常安一刀下去,李奉渊烧了几日,也在榻上昏睡了几日。
这段时日里,前方时而传来捷报,算得是寒春中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此战大胜,李奉渊领兵火烧敌军粮营之策功不可没,消息传到望京,皇上大喜,封赏的旨意连带着辎重粮草一并送至西北。
将士战意高升,夜围篝火起舞作乐。而李奉渊封了将,却没显得多高兴。
他伤病卧榻,不知是因伤势未愈还是生死关走过一遭,本就寡言少语的人比以往更加沉默,时而合目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