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有备急的药箱,林青薇便坐在惜妃面前给她额头包扎。惜妃道:“你的伤口也要包扎一下。”
林青薇道:“只是割破了皮肤,伤口很浅,一会儿涂抹下药膏就好了。”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惜妃又问。
林青薇弯唇笑了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难道我不比这宫里的太医强吗?”
遂惜妃不再坚持。
等包扎完了以后,林青薇写下了两张方子,一张给惜妃用,一张给自己用,让宫人去抓药煎煮。为了避免被发现端倪,林青薇又不能堂而皇之地给自己开安胎药,只能用其他温补滋养的药物代替。
外头的雨一直没消停过。长衍宫林青薇是回不去了,夜里只得和惜妃挤一个寝宫。两人躺下也是无眠,各自有心事。
“皇上为何……”惜妃想问,但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林青薇手抚在肚子上,唇边讥诮道:“你说他是为何?趁着燕王南下帮他平叛,竟处心积虑地对我下手。我要是不以命相搏,已经被他得逞了。”
惜妃张了张口,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我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胁迫你……”
林青薇静静道:“这样的一个人,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你还说他曾爱过我吗?他的心里,没有我,也没有你,只有他自己。惜安,能面不改色地拿着茶杯往你头上砸的人,你爱他什么呢?”
大概一开始,是被他的表象所吸引了吧。他没有架子,对谁都很温和友好,笑起来的时候干净又俊逸。那眼神里常常带着一种落寞哀伤的神采,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抚平他的忧愁。
可是他在那把龙椅上坐得越久,能左右掌控的事情越多,面上那层无害的面具就会被磨得越来越薄,轻易看得见那面具下充满了算计和伪善的真面目。
对于惜妃来说,那无疑是陌生的。
最终惜妃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但他是我孩子的父皇。”这个理由足以解释和包容一切。
林青薇不再多说什么,只轻柔道:“明个你给我讲讲,你怀了小皇子后的事情吧。”
提起孩子,惜妃总是心满意足的,道好,两人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旭阳宫里看似平静,宫人们却是上下都不敢有丝毫放松。
萧瑾在浴池里洗了很久,很嫌弃地时不时闻闻身上还有没有那股酸臭的味道。又让伺候他沐浴的人将衣袍用香薰熏得更久一些。
内侍监那边连夜在门口待命,今夜只怕皇上要招妃嫔侍寝,因而半步都不敢离开。只等皇上沐浴完毕以后,点名要谁来侍寝,他即刻去传唤。
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被屋檐滚滚落下的雨洗刷得氤氲又朦胧。这时灯下雨幕中,款款走来一道人影,迤逦而缥缈,内侍监揉了揉眼,只觉得走来的女子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