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退到桌边,跟着萧瑾一同下来的还有水采卿,身边由水泽恭恭敬敬地搀扶着。以及萧瑾身边随时随地都跟着的一名保护他的护卫。
冷冷清清的石室,一下子显得嘈杂拥挤了起来。
虽恨他,但林青薇知道现在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杀不了他,唯有忍耐。面对自己越是痛恨的敌人,林青薇出奇的有耐心。他日一旦出现反转,再容她来主导也不迟。索幸今日他带了这么些人来,不是来对她做个什么的,她便能低稳就尽量低稳一些。
萧瑾的满腹心思都放在林青薇身上,打从一进来便没有注意到其他。然而水采卿不同,她一进来便先是打量整个石室,视线一下便落在了桌边的药碗上。
可就在这时,惜妃似不想让人知道那里有只药碗,装作十分惊慌失措的样子,退到桌子边宽大的袖摆往后一拂,就把药碗收进了袖摆里。
惜妃的一举一动,全叫水采卿看了个干净。
萧瑾身上的气息难掩沉郁,就算他再想重新戴上温润平和的面具,也始终不如从前,面具上有了清晰可见的裂缝。
他捡了方才惜妃落座的凳子,在林青薇的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林青薇,牵起唇角道:“朕没想到,短短数日,长衍宫里见不到你人,你却被惜妃独自关押在这样阴暗的地方。惜妃这样对待朕将来的皇婶,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罚她?”
林青薇淡淡道:“皇上无须动怒,是我主动要求惜妃娘娘住进这里来的,空间虽狭窄阴暗,但住在这里心里却敞亮得多。”
“你是在讽刺朕,住在外面琼楼宫宇里的人,心胸反而狭窄阴暗吗?”
“我有这么说吗?”林青薇往后的靠枕上靠了靠,“皇上真是会联想。”
“也罢,朕知道你一向伶牙俐齿,不跟你争。朕只是来找你聊聊天的。”萧瑾道,“前些日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惜妃可有对你说过,原来朕的母妃还活在这个世上,一直被关押在冷宫里几十年。”他说起这事来时语气幽幽的,仿佛事不关己,他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没想到朕的腿疾不是天生的,而是坤和宫里那位恶毒的太后在朕出生之日起就给折断了的。她没有子嗣,不得不将朕抚养,她一心想让燕王把朕取而代之,只可惜到如今她双腿被废容貌被毁人被打入冷宫再无翻身之日,她也没能够成功。”
他唇边带着微微的笑容,盯着林青薇的眼神,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见林青薇沉默,萧瑾又道:“朕还知道,朕的母妃是被燕王打入冷宫的,燕王知道废太后心肠歹毒,要断朕双腿,他也避而不问。这么多年来,燕王对朕的身世加以隐瞒,若不是这次水贵妃帮忙,朕可能永远都无法和亲生母妃相聚。燕王打算隐瞒朕一辈子,这事儿你知道么?”
林青薇抬起眼帘看他,道:“朝中元老,知晓此事的定不止燕王一个,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对此事也从不提起呢?”
萧瑾道:“朕不想知道那些肮脏龌蹉的原因,这世上谁人不利己?他们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立场上,根本不曾为朕考虑过。燕王这次罪责难逃,青薇,不如你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置?”
林青薇道:“他已为皇上征战前线,皇上还想如何处置?”
提到这里,萧瑾面色就变了变,有几分扭曲,“征战前线?哈,他抵达南疆以后勒令三军退而不动,就连朕的旨意也敢违抗,这叫什么征战前线?!南境镇边将军陈延之,就连朕封他为兵马大将军,让他即刻率军攻打云南,他却回朕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些都是朕养出来的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