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倒有些担心,这家伙……不会胡来吧?
不过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朱棣也只能应许,便道:“由你。”
张安世道·“那臣去了。”
说罢,便一熘烟的跑了。
许多人都期待张安世出马,尤其是那些挨罚的,最倒霉的徐景昌,虽然挨了鞭子,可现在却高兴起来。
他兴奋地对身边一起挨罚了的子弟们道.“我姐夫来啦,我姐夫来啦,我姐夫连弓都拉不开,这一下好了,陛下不会再责怪我们了。”
却在此时……便见张安世扑哧扑哧地拉扯着一门]小炮来。
“说它是炮,又实在小了一些,就两个轮子,上头夹着一根比胳膊要粗壮的大管子,边上是两个装弹的壳子,最有趣的是,这玩意还有一个小轮子。”
张安世此时就像一个纤夫,哎哟哎哟地拉拽着它,众人见了,有人笑道:“可不准用炮。”
张安世没理他们,将这玩意拉到了猎场口,这里头漫山遍野都是野物,都是从附近的山上驱赶来的。
方才射箭,虽有不少的野兔被射死,可毕竟箭矢的动静不大,绝大多数的野物还是悠闲自在的模样。
张安世将他的机枪架设起来。
又经过改良之后,这玩意简便了不少,当然……装弹量更大了,提前装了的数百枚子弹,全部在那弹盒里。
张安世试了试,开始调整了一下枪口的方向。
试着瞄了瞄。
所有人看着张安世,都是一头雾水。
朱棣脸色也带着狐疑起来,一旁的朱能嘀咕道·“陛下,这不像炮啊。”
朱棣点点头,却依旧不做声,只轻轻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
以他对张安世这家伙的了解,他总感觉张安世拿出的这东西不简单!
徐景昌在另一边,依旧笑得眼睛拱起来,很开心的模样:“我姐夫这是要耍赖了,他必定又想蒙混过关,大家放心,这么小的炮,那也炸不死几只兔子,陛下待会儿见他投机取巧,肯定要生气的。”
众人都点头,也都乐起来。
虽然大家很渣,但总有比他们更差的,一想到这个,大家就有一种没有白混日子的感觉。
朱瞻基兴冲冲地过去,蹲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忍不住道:“阿舅,你这是要做什么?”
“打兔子。”
张安世很认真地调试。
“阿舅要帮忙吗?”
“待会儿你帮忙,捂我耳朵,这东西用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我怕吓着我自己。”
“噢。”
张安世继续认真地调试,不愧是能工巧匠手搓出来的,这尼玛才是真正的匠人精神啊,这玩意十分精良,在准备妥当之后,张安世便深吸一口气道:“好啦,我要射了,瞻基,你要小心了。”
朱瞻基大声道:“阿舅,我会保护你的。”
不远处,无数的野物还在悠闲自在地寻觅着食物。
它们并没有发现危险的临近。
此时,张安世大呼一声:“张安世来也。”
说罢,便立即按住了扳机,而后……手摇弹仓。
众人听张安世大呼一声,面上都是错愕。
可就在此时。
突然……哒哒哒……
那枪口开始冒烟。
而后……那清脆的哒哒哒声开始在大家的耳畔响起。
禁卫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开始要围住朱棣。
朱棣一脚将一个要挡住自己视线的禁卫踹开:“别挡道。”
紧接着……
哒哒达哒……
这哒哒哒哒的声音连绵不绝。
那七八个枪口,轮流地开始喷出火焰。
随即……无数的子弹嗖嗖嗖的飞出。
野物们听到了动静,受惊不轻,疯了似的撒腿要跑。
可已经迟了。
子弹是没有长眼的,可这种密集的子弹,倾泻而出。
且威力巨大,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顷刻之间,围猎的围挡之内,便是无数被击飞的野兔,到处都是血肉横飞。
一头糜鹿,只在瞬间便被射得千疮百孔,来不及哀嚎,便已一头栽下,而子弹射穿了它的身体,却显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贯穿出来的子弹,又射入泥土,于是……尘土飞扬。
朱棣看得眼睛都直了。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玩意后坐力很大,张安世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麻了。
幸好,这玩意根本就没有瞄准的概念,射就完事。
朱瞻基兴奋起来,他捂住张安世的耳朵,见无数的弹壳跳出来,偶尔有溅在他的身上的,挺疼,不过他不在乎,眼里只有兴奋。
哒哒达……
这机枪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个个弹仓在张安世的手摇之下,疯狂地变幻,子弹从不同的弹仓里射出。
这恐怖的声音,足以造成千山鸟飞绝的效果。
只可惜,野物们被围挡围住,跑不掉,于是一窝蜂密密麻麻地聚在那围挡的周遭。
这恰恰给了张安世机会,这机枪的枪口,便朝那最密集处,喷出火焰。
子弹射入野物身体,骤然之间,便可将野兔打得削掉半个身体。
这子弹的余势,又可能将其他挨近的野兔一并带走。
无数的野物哀鸣声被哒哒哒的机枪声所掩盖。
张安世不但手臂已酸麻,整个人也已麻了,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口里发出了振奋人心的呼喝声音:“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须臾功夫,数百发子弹射完。
烟人弥漫之下,机枪口冒烟,好在因为有八九个枪管,所以……这枪管虽是冒烟,这枪管倒还能支撑。
这时,张安世道·“瞻基,舀点水,冷一冷枪管。”
“噢……噢……”朱瞻基反应过来。
张安世则开始抽出打掉的子弹链,开始换上新的早已装好了子弹的子弹链夹。
就在所有人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先是听到张安世的声音:“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5。”
紧接着,又开始了。
哒哒达哒达.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张安世,还有那不断喷出焰人的机枪。
野物们又开始骚动。
无数的野物射飞,数不清的野物尸横遍野。
张安世杀得兴起,呼叫得更大声。
此时,他就如同一个冷面的兔子杀手。
朱棣已是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即便是他,也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点发软。
朱能、徐辉祖、丘福几个,也都色变,眼中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那本是去报数的宦官,已是吓瘫了。
禁卫们一个个不吭声,眼珠子却都要瞪出来。
徐景昌哀嚎,其他的少年,更是沮丧无比,此时此刻,他们哪里还有半分争'弱‘好胜之心?只觉得人都麻了。
哒哒达哒……
咔……
转轮终于转不动了。
应该是卡了壳。
这哒哒哒的声音,方才停息。
张安世只觉得自己热汗淋漓,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虽然现在还没数自己杀了多少只兔子。
不过……张安世有信心,他应该能打破前人的记录,哪怕是后人,比如某个爱杀兔子的康某皇帝的记录,应该也已打破了。
据说康某一天杀了三百八十五只兔子,张安世觉得,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天能杀三千八百只。
而此时……
沉默。
整个围场,尽是沉默,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
只有人喉结滚动着,而后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围场里的野物,已死了个七七八丿八,偶有一些活动着还能动弹的,现在似乎因为求生欲的缘故,也躺倒在地上,眼睛眯开一条缝,身子却好像僵住了不动弹,装死……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张安世豪气干云地道:“去数一数,杀了多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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