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将平板放在毕安博的左手边,面上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那几位慢慢看,在平板上下单之后,我们就会尽快上菜的。如有需要,上面有服务按钮,点一下,我就会即刻过来。”
说完,便退了出去。
包厢门被轻轻合上,夏琴果断放下菜谱,略压着声音:“小毕,这里很贵吧?现在还没点菜,要不我们出去随便找个快餐店吃好了……”
随即又马上看向关瑶瑶,希望女儿能赞同自己的想法:“瑶瑶,你说呢?”
夏琴从乡下出来好几年了,生活条件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在没买房子之前,母女俩手头宽裕,关瑶瑶也时常带她出去下馆子,但是她嫌弃外面的饭菜贵,又担心卫生不好,去了几次后就不去了。现在这家店,感觉可比她以前去过的酒店都要高档,一本菜谱,就设计得那么好看,而且里面只有菜肴的图片和原料的介绍,价格都没标明,显然是不一般的。
她只想填饱肚子,外面多的是小炒店、面店,没必要花几倍的钱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吃。
关瑶瑶知道自家母亲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只是她已经想明白了,这餐要好好请请毕安博,既然地方是他选的,她怎么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她正想劝解母亲,被毕安博抢了先。
“阿姨,你放心,不会很贵的!而且这家的味道不错,所用的食材特别新鲜。”毕安博翻了翻菜单,继续道,“她们有道八宝鱼头,是特色菜,虽然不是蒸鱼,但是很鲜美,而且汤品比较滋养,我们来一份吧!”
夏琴一听毕安博说不是很贵,稍稍放心,又听他要点八宝鱼头,心里高兴,面上虽仍有些踌躇,心里却被说服了大半。
未来女婿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懂得疼人,记得刚刚她说过瑶瑶喜欢吃蒸鱼……
关瑶瑶闻言,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优雅翻着菜单的男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所谓的“不贵”和母亲的价值认知是有明显落差的。
餐桌是圆桌,三人的位置同坐一边,隔得稍微有点宽。关瑶瑶坐在中间,左边是毕安博,右边是夏琴。她瞄他的那一眼,恰巧被毕安博抓个正着。
目光相撞,关瑶瑶有些慌乱的低头,装模做样看菜谱、点菜。
“咳,再来一份芦笋香丝吧!”她顺着报了一个菜名,然后抬头对夏琴说:“妈,就在这吃吧!都进来了,再出去多不好意思,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我本来就肚子饿,再转一圈我可受不了……”
她半是劝解,半是撒娇,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夏琴只能无奈同意,任由两人点餐。
最终,毕安博点了五菜一汤,算起来三个人吃,其实有点多,奈何平板在毕安博手里,夏琴不会使,关瑶瑶一副“随便点”的放任态度。
等菜上桌的间隙,夏琴念念不忘昨天毕安博不经意间提到的临床试验的项目,问道:“小毕,昨天你说你在开发药物,还有那个临床试验是怎么回事?你和阿姨说说,你开发的那个药,是专门治我这个病的?”
她一问出口,毕安博和关瑶瑶就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关瑶瑶她打心眼里不希望母亲去参加这个临床试验,试药太危险,她不愿意夏琴去冒险,觉得目前在正规医院好好治疗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立刻放下筷子:“妈,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我就问问,不行啊!”夏琴却瞥了她一眼,继续对毕安博说:“小毕,反正菜还没上桌,咱随便聊聊,就和阿姨讲讲吧!”
毕安博看看两人,在关瑶瑶的怒目之下将DTM1的相关介绍了一下,他知道太专业的知识夏琴肯定不明白,就通俗的说明了DTM1针对性的治疗效果以及目前的进展。
关瑶瑶无心听,拒绝听,对于母亲忽视自己生着闷气,双颊有些气鼓鼓的。
夏琴却是眼睛一亮:“听你这么说,这个D什么1的对治疗乳腺癌很有效啊!”
“嗯,就目前的数据看来,效果很不错。”
“哦……小毕啊!阿姨不懂你们那些什么流程,我就想问问,那我要是参加,是不是我住院治病的那些费用就能减免了?”
毕安博以为夏琴是想了解乳腺癌病理,倒是没想到夏琴是为了治疗费用,而且还问得那么直接。但转念一想,几天之前她还为了不给女儿增加负担就不接受治疗,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心。
“嗯,虽然不能全部减免,但是大部分会有我们项目组承担……其实阿姨,我的同事之前联系过你。”
“联系过我?”夏琴一脸懵,努力回想才记起之前的确接到过一个自称医大的人,她当时以为是骗子,随意敷衍了几句,就给挂了。
“呵呵……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尴尬笑了一下,继续说:“小毕,那参加的手续怎么办?我需要转医院吗?”
毕安博正想回答,关瑶瑶立即打断:“妈……你就在医院好好治疗不行吗?你不用担心治疗的钱!”
她原先答应过毕安博,只要夏琴自己答应,她就不会反对,可是在她心里,对临床试验仍然抱着不好的看法,她不愿让自己的母亲去做白老鼠。通常白老鼠的下场,都不太好。
可这样的话,她却不可以明说。
闻言,毕安博准备应下的话,就咽在喉下。
夏琴微微侧身,盯着自家女儿的脸,语重心长:“瑶瑶,妈知道自己得的是个什么病,就这么在医院治着,不仅烧钱,还不一定能治好。小毕这个项目,那是造福社会的事,反正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尽一份力也是好的……”
“妈……”关瑶瑶鼻头一酸,眼一红,瞬时有些哽咽。
毕安博眼见气氛有些悲切,伸手拍了拍关瑶瑶的肩膀,目光却看向夏琴:“阿姨,你不要这么说,瑶瑶听了心里难受。其实二院在乳腺癌这一块有很多权威专家,而且国内也不是没有治愈的案例,我们要有信心,至于临床试验这事,我们不着急,先吃饭!”
“对对,小毕说的对,先吃饭,先吃饭。”夏琴眼见女儿伤心,拿起一张纸巾给关瑶瑶擦擦眼角,抓着女儿的手不放。
关瑶瑶自知一时失控,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平静下来。
刚好饭菜上桌,三人都有些饿了,便开始吃饭。席间夏琴偶尔会问毕安博几个关于他私人的问题,毕安博都大大方方的回答了,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餐毕,叫了领位的小姐姐进来结账,关瑶瑶当即拿出卡要买单,却被毕安博拦了下来。
他说:“我请阿姨吃饭,你干嘛抢着买单!”
关瑶瑶只能讪讪。
等到三人结完账,慢悠悠走出包厢。关瑶瑶依旧是挽着夏琴的胳膊,这次她们两人走在前面,毕安博跟在身后。
才出门,不经意抬眼,就见对面包厢走出一个男人,灰色休闲西装,微微垂头。
关瑶瑶觉得眼熟,又多看了几眼,轻呼出声:“吴医生,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吴进心情不佳,低着头一心想离开,突然听到有人叫吴医生,下意识停步抬头看过来。看见关瑶瑶,他也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关瑶瑶应该在照顾俞筝和小泡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叫了一声关小姐,正想问她怎么到这里来吃饭,目光不经意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的毕安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