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胡喜先去取了一沓现金,然后带着妹妹和顾辛蕾来到徐老师家。
是徐老师的婆婆来接待她们,由于负担一家的生计,她节假日接了一对一辅导班,家里一切交给公婆。
在她们和弟弟玩耍时,婆婆来回踱步,搓着手,忧心忡忡的问,“胡喜呀,你老实告诉我,你每次来留下的钱到底从哪来的。”
“…亲戚资助的…”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站不住脚跟。
不待她继续追问,公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这次用了开塞露也拉不出来,要不要去医院呀?”
胡喜知道那是安主任的房间,因为担心儿子,婆婆急忙进去查看情况。
进屋一股臭气迎面扑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躺在床上,手脚肌肉已经退化,显得皮包骨头,一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里满是痛苦与绝望,正是全身瘫痪的安主任。
胡喜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流泪,记忆里全是他帮自己教训坏小子的高大身影,如今却像根发霉的木头,终日躺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一天天熬着日子。
长时间卧床会便秘,大便像现在这样积在肚子里无法排出,痛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只能用手掏。所以婆婆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叫她俩先出去。
重新回到客厅,胡喜的心情十分沉重,胡由跟辛蕾也情绪低落,只有弟弟安乐开心的摆弄着她们刚送的变形金刚,稚儿无知,理解不了这样的悲哀。
眼见时间不早了,胡喜在他们出来前偷偷将钱用水杯压在茶几上,带着朋友跟妹妹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顾辛蕾跟她说起自己的奶奶。
“奶奶是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在我十二岁那年暑假,爸妈陪妹妹去国外游学。在这之前,奶奶摔伤了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便请了护工照料。但那个护工职业道德不是很好,奶奶便秘拉不来需要用手掏,痛得大喊,她见我家大人都不在,平时疏忽就算了,现在居然一脸嫌弃的走了,最后是我帮奶奶把积结的粪便掏了出来。我打电话把这事告诉爸妈,他们去问机构,对方解释说新人上岗不久,就给我们换一个,但新护工依旧马马虎虎,很多事都要我亲自接手…这种事,还是要自家人才靠得住。”
胡喜忍不住夸赞,“你真孝顺。”
“可我奶奶不在了…爸妈有妹妹,也不需要我。”语气和神情十分落寞。
胡喜拉住她的手,强颜欢笑道:“没关系,我们自己爱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顾辛蕾面无表情的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胡喜居然一时间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