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在地上一边画,俩人一边瞪大了眼睛仔细瞧;子言一边讲,二人一边倾着耳朵认真听。山川地理讲完之后,是敌我态势,而后是应对策略及撤退路线。对两个自小耳濡目染而且有过系统学习的青年将领来说,那是一点就通。子言讲完,又一次抢过初平手中茶水,自顾自地饮起来。
“你怎么又抢我水喝?”初平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这叫盯着一个好欺负的狠狠欺负!”子言一脸无所谓道,
“好,干了!”秦无炎道,
初平看着仍趴在床上不敢乱动的秦小将讥笑道,“就你?站都站不起来,能骑马吗,屁股还想不想要了?”
“瞧不起谁呢?小爷我就让你睁大了狗眼瞧瞧!”说着就爬起身,在帐内肆无忌惮地走两圈,而后坐在床上对着初平挑衅般的晃了晃身体,“瞧见了吧,本公子恢复惊人,身体依然无恙!倒是你,还能拿动刀枪么?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真被砍了!”二人盯着放肆的秦无炎,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被“假打”的吧?!盯着二人不可置疑的眼神,小心谨慎的说到:“保密啊,保密!改天定你们喝酒,喝酒哈!”
唉!果真是二代待遇高、福利好啊,比不得,比不得呀!三人议定,决定干一票。不过没兵可不行啊,子言看向二人道:“你们手下有多少兵?能调动多少?”
“这个别看我啊,我能来都是偶然,手中一无兵二无权,顶多泡病号为借口,和你们一起,舍命陪君子呗!”初平坦然道,
秦无炎摸着光滑的下巴,半晌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倒是可以调动一千军队,可是我这情况,若没有正当理由,我自己都说不过去,何况领兵出城啊!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会从哪里走呢?若没有,我们怎么办呢?”
子言瞧着二人摇头道:“没办法了?那你们就继续白日做梦吧,可惜喽!不过此事一定要快!最好早做准备,今晚就出发,否则去晚了,那就不是军功而是送菜呢!至于你说的,我怎么确定?那是因为他们定会往那儿追!”
“难道你是说…”秦无炎看着子言惊疑道,
“恐怕是的!”子言面色凝重道,
“等等,让我仔细想想!”秦小将军兴许是急上了头,在帐里抓耳挠腮,来来回回,最终坐在病床上,深呼一口气,命令道:“来人,传我军令,所部诸将士领三日军需,今晚天黑之时,于东城集结,随本校尉出征!”而后写完两封书信,交于门前亲卫,告知今日夜晚交于李副帅及监军大人。随后三人在帐中,将计划内诸多细节再行商讨,直到傍晚来临。
三人随亲卫来到约定地点,此时一千兵将早已严阵以待。点齐兵马后,三人带队前行,及至东门城门处,秦无炎取出怀中令牌,验明正身,并谎称有元帅之命,执行紧急军务,而后在城卫疑惑不解却不得不信的神情中,纵马出城。没过多久,夜幕笼罩整个苍穹,大地一片漆黑,好在有月亮照拂,众人也不知盲人摸瞎马,无头乱撞。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一座山前,根据随行地图及采访得知,山里几尺宽的小路,子言再次走上前,回忆着山中猎户的话语,审视着四周山形地貌,选定方向后,一众人等徐徐进了山。
山里地形真是多变,山里的道路亦是不遑多让!走了一圈又一圈,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众人实在累坏了,最终在一背风处停下来休息。山里实在是冷,尤其是在这午夜之后,众人五人一堆,八人一伍,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想要燃火,却又怕这满山的枯枝败叶,点火不成先把自个儿烧死在这山林里,届时军功没捞着,小命无辜散尽,那就赔大了!子言坐在地上冷的直打哆嗦,最终不得不起身,撸起附近干枯的野草,铺成厚厚的草垫,躺在上面,方觉身体好一些,随后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如此,方挨过这个酷寒的夜晚!
与山里酷寒相比,城内临时帅府之中可谓是炸开了锅,秦大元帅双目圆睁盯着儿子的书信,双手不禁抖动起来,显然已到暴怒的边缘,“他娘的,逆子,逆子呀!想我老秦家就剩这一支独苗,不想着为我秦家开枝散叶,还想着军功,我秦家军功还不够多吗?逆子,来人,给我出去找,一定要给找回来,他若敢违命,打断双腿给我拖回来!”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得到的消息出奇的一致,就是没有消息。原来他们出东门以后,是一路隐藏行迹,消除痕迹,先是向北,而后向东入山,何况又是夜晚,本就难以视物,寻人的队伍只当是向东而去,因此一夜时间什么也没找到。
天亮了,众人简单吃过早餐,便又开始一天的急行军。秦无炎打着喷嚏,摸摸鼻子仍在担心是否晚上受了风寒,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荒郊野外缺医少药,若病死在外头,可就太委屈,想道子言会治伤,便跑过来要求看病,这才知道安子言这家伙竟是个半吊子,会治伤也识的一些药理,然而却不会把脉、不懂行针、不会开方,这叫什么医师啊,自己以后出征在外,一定要带一位好医师!不放心地摸摸额头,咳嗽两声,貌似没发热,嗓子也完好,怎么回事儿呢?莫不是有人想我?长安城哪位美女在想我呢?掰着指头算算,碧渊楼的莲香姑娘?紫缘阁的流沁姑娘?亦或是暖玉宫的轻羽姑娘?唉!算了算了,不想不想了,等改日回到长安再说,眼下还是赶路要紧!
经过一天不休止的赶路,终于在日落时分到达预定地点,这是一个叫刘家河的地方,南边是一条冬日里干涸的小河,顺着小河沟,可直达翟道县城远郊,往北出了山林,则直指洛山城,而这里是两山相汇的一片谷底,中间是往复来回不知多少里的山道,周边杂草、林木遍布,往日只有山中猎户及附近村民偶尔行走,此时更无一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