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平稳停靠宋州城外码头,这里做为漕运重镇、水路要冲、运路咽喉,这里战略地位显然十分重要,因此自国朝建立之初便有大军在此驻防。此时运河码头上,舟船遍布、人山人海,一片繁忙景象似有“舟车半天下”之感,然而此时却多了一分严肃、紧张之态,只见码头上官兵侍立,所有进出之人尽数被搜查盘问,致使一些人想要进城游玩的心淡了。子言以进城抓药为由,留下一大一小两位姑娘,与伙房师傅一同下船,来到码头排队接受盘问、搜查,却冷不丁瞧见旁边告示牌上张贴着几幅画像,言说是朝廷要犯,在永城犯下大案,要求知悉者立即禀报尚有赏银三十两,否则隐瞒不报以同犯论处。画像有男有女皆是半遮面,实难以辨认,不过其中一幅却有侠女几分神气,看到这里子言赶紧收回目光,料想这官府好快地的速度,顾不及多想,几人雇佣一辆牛车向府城赶去。
穿过高大城门,走入这座繁华城市,安子言与伙房师傅约定好时间便独自离去,一个人自城里兜兜转转、百般询问方才找到一家医馆,来到柜台取出自己书写的药方,待药童抓完药,一一捆扎好,子言付完钱提着草药来到街上集市。街上人流攒动,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恰好时间尚早,子言无所顾忌游逛起来,这里不但有各种小吃食,还有各种小玩具,想着房内尚有一大一小两位姑娘,尤其是大的有伤在身,决定带些特产给他们尝尝。一圈之后,子言早已是大包小包挂满身,一路踉踉跄跄来到约定地点,不料在放下东西时,突然人影身边闪过,子言顿觉不妙立即伸手摸向后腰,果然钱袋被人拿走。急忙放下东西追赶,可惜这文弱的身体实在不堪,没跑多远便已气喘吁吁,若不是那人步履虚浮,恐怕早已不见人影。两人这么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直到一个小巷子里不见人影。这里巷子相互沟通、遍布杂物,子言一时傻眼,这可怎么找呀!准备回身之际,突然听到阵阵哭声,循着声音走去,发现两个半大孩子守着一位老人尸体哭泣。
眼前一幕着实出人意料,想通其中关节,子言欲上前的脚步霎时止住,叹口气、摇摇头,随即转身离开。繁华之下也有繁华照不到的人,太阳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回到牛车旁,伙房师傅已等候在此,相互施礼后一起回到船上。
抛开纷乱的思绪,将新鲜的金顶谢花酥梨、依旧温热的水煎包、鸡爪麻花、麻糖及几副中药交给小姑娘放好,带着一只烧鸡、一块驴肉、一壶酒找到初平,欲不醉不归,不料俩人刚喝两口,被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手抓过,狠狠灌进肚里,嘴里埋怨道:“我说二位有酒有肉,也不叫叫兄弟我,忒不够意思吧!”而后将酒壶扔给初平,自顾自撕下一只鸡腿吃起来。
“叫你,还有我俩吃的份儿!这么一会儿,少半壶酒、少半只鸡就没了。”
“买来不就是让人吃的么,谁吃不是吃呢?这驴肉真不错,哪儿来的,回头我让人多买些!”秦无炎边说边吃,下手一点不慢。
子言见之,伸手将肉抢过来撕一条放入口中,而后道:“你这富家公子歪理就是多,干一杯!”
“陈兄何时也喜欢在这儿吹风了!”
“身边这位传染的!”
“哈哈哈…!”
三人边吃边喝,进而在船尾聊起来。
“今日进城为小妍儿买药,码头出口看见官府告示,说是搜捕嫌犯,两位怎么看?”
听完,两人心下一沉,沉默起来,片刻后初平说道:“如果所料不错,那晚潜入船上出手的人就是如今官府四处通缉之人,可当地官府已然介入,那些管事、邪医已死,为何仍会如此?”
“如果所料不差,必定有人活着,而且将此事告知上层知晓,不过他们如何掩人耳目呢?毕竟这些人拐带孩童、用心险恶是真呀!”
“倘若他们调转枪头,混淆是非,把水搅浑,岂不如此吗?第一时间警告旁人,撇清关系,洗白自己,嫁祸他人,而且对方还是蒙面的江湖人士,却也出现过,抓得到还好,有人顶罪,抓不到也没关系,总之有个由头,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这世人谁说的清楚,除非有十足的证据,诸位想想这可能吗?二位还是不要在议论此事,以免被有心人听去,惹火上身!”
二人一起拜谢:“多谢秦兄相告!”
酒足饭饱,望着这繁忙水道,往来不绝的舟船,不知为何三人兴趣缺缺,一种落寞感觉始终萦绕其中,微风渐起催添衣,三人相继回到各自住处。
开门瞬间,六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略显尴尬。小姑娘咀嚼着食物叫声“大哥哥”。女子则侧过脸,拉拉衣衫,暗骂“登徒子”,手里动作却一刻不停。子言这才进屋来,心想下次还是敲敲门先,毕竟男女有别,回到小几案前坐下,眼前情景不得不令人惊讶,自己不过出去待了一个时辰,这怎么就没了呢?麻糖、水煎包已没了踪影,麻花只剩半包,酥梨、酥梨呢?自己可一个没吃呢,看看小姑娘,小妍儿全无言语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瞧瞧女子,突然发现床脚处莫约有两三个金黄色东西,原来被二位姑娘私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