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大王为什么会将这份情报送来这里吗？”心中作出决断的华阳太后拿着嬴政送来的关于楚国情报的竹简对芈灵说道。

“大王他也许是希望姑婆能够影响楚国吧，秦国虽然军力天下第一，但还不能够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天下，大王最好的对策就是分化瓦解联军，这也是大王三年前用过的手段。”芈灵迟疑道。

虽然不想承认，虽然很想嬴政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才将这份情报送来华阳宫的，但她的理智与见识却在告诉她：嬴政的真正目的只能是这个。

她虽然因为嬴政的那句话而十分感动，但她绝对不会因此而简简单单的认为嬴政真的就是什么温柔的君子。

他首先是秦国的王，这是他的根本，至于自己所见到的嬴政，只是嬴政的一个方面而已，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度微小的方面。

当时势使得他不需要自己的那份温柔时，他会十分轻易的将其舍弃。

不过，深知这一点的她却并不会因此而失望，因为那才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应有的样子。而且她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嬴政简简单单的数句话，就在数天之中难以自持。

“你真的这么想？”华阳太后将竹简展开后问道。

“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少女疑惑道。

实诚的人并不一定傻，少女并不认为自己的分析错了。

“如果我说，这是因为你，你信吗？”华阳太后笑道。

“因为我？”少女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是一个极为荒谬的答案。

“这是大王的一种态度，他将这样的情报送来我华阳宫，并不是要让我帮他，况且，我也很难帮到他，大王也深知这一点。”华阳太后轻笑道。

卸下心中最大的负担的她一时间竟也有了一丝只有少女时期才有的狡黠。

“那大王能是为了什么？”少女带着一丝期待道。

“是因为你啊。”华阳太后拉过少女的手，放在了竹简上。

“大王送来这份情报的真正意思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是为了告诉我，他不会再防着我，这本身就是一个要和解的态度。”华阳太后解释道。

此时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情况，在嬴政想着和解的同时，华阳太后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气魄的问题，而是智商的问题，既然斗不过，那就加入，这是华阳太后的想法。

虽然之前还没能下定决心，可当她受到这份竹简且从芈灵这里听到他们之前的那番谈话，再加上她的年华已经逝去，种种原因的合力让这位在当今秦国有着不下于吕不韦影响力的太后决定换一种生活方式，她也想着能够找回当年不曾拥有的东西。

“和解？”少女更加困惑了。

只有弱势方才会主动寻求和解，而在当下的秦国，还没有人能够让他放下身段吧，哪怕是自己的姑婆。

三年前的他没有这样，三年后的他更没有理由啊。

“你并不是不相信，甚至可以说你很希望自己能够相信，这不过你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让自己相信的理由而已。”华阳太后观察着面前的少女，哪怕是其一丝微小的变化也不愿错过。

“我虽然很想让自己相信这是在真的，但又怕那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芈灵惆怅道。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你才这样做的，你可相信？”华阳太后说道。

“我？”芈灵檀口微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还能有谁？”华阳太后反问道。

在芈灵不信的目光中，华阳太后继续道：“你是一个引子，大王想通过你彻底收服我们这一边的人，他不想对付我，所以就想出了一个培养你来取代我的计策，你现在可明白了？”华阳太后意味深长道。

对于嬴政的打算，此时华阳太后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了。

不同于想象中的那样，嬴政不仅没有想着如何去赶绝他们这一系的人，反而是另外一个更显气魄心胸与掌控力的计策。

通过自己的这位侄孙女像自己这方的人释放出一个信号，并通过自己的这位侄孙女取代自己在己方的核心地位。

这种移花接木之计策，即使曾为对手，但华阳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嬴政的这一手太过高明，这已经不是只凭智慧就能够做到的，这还需要足够多的魄力，因为它随时都有翻船的风险。

“所以我只是一件工具吗？”芈灵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失望地说道。

“你可是失望了？”华阳太后笑问道。

“不，我一点也不失望。”芈灵突然间笑了。

那种明媚的笑容，华阳太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她看得出来，自己的侄孙女的笑容是发自内腑的笑容。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秦王，若他是因为别的理由的话，我或许还会失望呢。”芈灵自语道。

“你真的想好了？”华阳太后问道。

她从芈灵身上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求胜欲望，这种野心勃勃的神态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芈灵身上。

“姑婆，其实我还算幸运不是吗？最起码我对大王还有用，而我也不讨厌他，反而还有那么一丝喜欢他，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喜欢我，可我能让他离不开我。”

华阳太后看着喃喃自语的芈灵，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终于长大吗？

不同于华阳太后早早地就已经起床了，作为秦国的另外一位太后赵姬，此时还在抱着被子无聊的瞪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帷幕。

“又是无聊的一天。”赵姬无聊地翻了一个身，将手臂探出帷幕，从早已侯在床榻边的明珠夫人手中拿过衣裙，随后再次缩进了帷幕中。

在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中，赵姬的声音再次传出：“今天早上准备什么吃的？”

“回禀太后，是鱼羹。”明珠夫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