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长得好看,武功也厉害,我瞧着他哪哪都好。”陆云娆见她吃惊的样子,莫名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转过身来边走边说:“在我眼中,世界上就没有比他再好……”
突然停了下来,连绕在舌尖上的话都吞了回去,她无比震惊地看向在银杏树下站着人,当场就石化了。
后院有一颗极大的银杏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据说在法华寺建立之前就存在了。来法华寺祈福的人,会在红色的绸缎上写下自己对亡人的思念。如果足够诚心,银杏树便会将思念带给想要传达到的人。
而男人正站在树下,将红绸挂上去。
这肯定在这里的站了有一会儿,说不定她说的话全都传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的脸“噌”得一下就红了,连耳朵尖儿都热到发烫,恨不得直接找一条地缝将自己埋起来算了。
江行舟在将红绸挂上去之后,便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们一般,直接沿着另一条路离开。
可陆云娆却肯定,他一定是听到了。
正常来说,另一条路是通往后山,谁晚上没事往上山跑?
这个意识让她更加悲愤,杏眼里迅速积攒起水珠,差点当场就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他不喜欢你就算了。”陆云妤安慰着。
在旁边几乎没说过话的陆云妧瞥了她一眼,“就这个时候,你还逗她。”
“二姐。”陆云娆是真的没忍住,觉得自己一整天都在丢脸,像是让人看笑话似的。
“你往好处想想,最起码现在知道,他之前突然对你态度变冷不是无缘无故。”陆云妧看了看银杏树的方向,略微思索了下,“他应当是过来替已逝的亲人祈福的,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替已逝的忠勇侯夫人祈福。”
陆云娆的眼泪一下就停住了。
前世和忠勇侯府来往密切的时候,她也不常的听人已逝的忠勇侯夫人温氏。从宴会上只言片语中,她只知道温氏当年是名动京城的贵女,后来嫁给江家嫡次子也就是现在的忠勇侯。夫妇二人原本就是青梅竹马,恩爱非常。后来忠勇侯代替父兄出征,温氏因为思虑过重,在生产时伤了身子,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
忠勇侯爱妻甚重,曾当面抗拒皇帝赐下的一桩婚事,皇帝勃然大怒。只是奇怪的是,皇帝并未对忠勇侯府做出什么实际的惩罚,因此也没有人想着给忠勇侯说亲,忠勇侯也真的一辈子都未再行娶亲。
能让一个在只知道在战场上厮杀将军念了一生,那一定是一位极为出色的女子。
她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她只问了一句话见江行舟便不高兴的缘故,她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想着明天去找江行舟,她再好好给人道歉。
陆云娆是真的将这件事情记心上。
不过她也没有傻到上去戳人家伤口,而是让春实借用寺里的厨房,亲自做了一道糕点,说是为了口无遮拦和姐姐说喜欢他而道歉。也是这次她的运气比较好,在寺庙里没有转几圈,就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她原本想直接叫住他,但是怕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旁观,最后反而说不清楚,便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过去。
谁知道男人走路的速度太快,她没有能跟上,反而在寺庙后山的入口,直接将人给跟丢了。
照理说也不应该啊。
她提着食盒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人,索性就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等人。她的想法也很是简单,江行舟总是要下山的吧,那她就等他下山好了。
今天的太阳有些大,她只坐了一会儿,脸上就被晒红了,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汗涔涔一片。她也想着要不要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可又怕江行舟回来的时候她又看不见,便一直在原地坐着等,一遍遍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将糕点送给江行舟。
她不能表现得太热情,这样江行舟还以为她别有心思。但是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两个冰块撞在一起还有什么好聊的。最好是不冷不热,还要带着一点儿矜持。怎么样才算是不冷不热,她不大能琢磨明白。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觉得自己像是要昏过去之前,终于看见男人从山中走了过来。
那种欣喜不亚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原先想好的那些开场白她全都忘了干净,朝着男人笑得灿烂,“江行舟,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7章
她被太阳晒了很久,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两团红色,头发也被汗湿成一缕贴在颊边,可笑容仍旧灿烂,一双杏眼熠熠生辉。
江行舟忍住心里复杂,低声应了一句“嗯”。
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点情绪上的起伏,显得格外冷淡。
陆云娆那原本发热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笑容消失了点,带着几分拘谨。
不过她倒是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将食盒提起伸出去,有些紧张地说:“昨天晚上……我是在同我三姐说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这是我……我做的一些糕点,送给你一点尝尝。”
她越说反而是越紧张,抓着食盒手攥得更紧,连之间都出现了白色。
这般看上去更不像是道歉。
江行舟的目光在食盒上停顿了两三秒,便回绝了,“你说的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至于糕点,我不会接受。”
他的眼眸深邃,不苟言笑时更加清俊,多了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说着,也不管面前的小姑娘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去。
他觉得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够了。可袖子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小手拽住了。
小姑娘看着他,没有再是笑着的。杏眼里多了一层水光,明明是想哭却极力忍着,用一种软糯而怯生的声音,连名字带着姓地问的他,“江行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江行舟的动作迟缓了一点,接着很快将手抽走,让两个人之间隔出很远一段距离。
陆云娆一时不防,往后退了几步,食盒也脱手而出,盒子被撞到在地,里面的糕点滚落出来,沾满了泥尘。
“抱歉。”江行舟开口道歉,手指捻动两下之后,还是说出口,“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你的出现,会让我觉得有点困扰。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长的话,可却无比伤人。
她也是被人的放在手心捧着长大的,接触的人的大多都是温和有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当面表达出对她的不喜欢。这让她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眼泪不停地往外面冒,却没有任何声音,却仍旧倔强地看着他,有几分不肯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