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斩喊了一声二嫂,然后连声答应。
两个儿时玩伴上前让烟,包斩表示不会抽。当年一起捉泥鳅的小孩现在成了而立之年的汉子,憨憨地笑,脸上有了生活磨砺的痕迹,包斩辨认了很久才惊喜地喊出他们的名字。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和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头儿走进屋子,众人纷纷让开,老头儿是包家村的老族长。
包斩上前叫了一声四爷爷,四奶奶。
包斩有些木讷,对于人际交往感到恐惧,他本来就是个内向的男人。面对热情的亲戚,他手足无措,只是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分给长辈,四奶奶抱着包斩的头,老泪纵横,一个劲地说包斩从小是个苦孩子,受过不少罪。四爷爷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这个老人口齿不清,包斩只听到几个字:上林,烧纸。
院子里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公安局派了一辆警车来接包斩,包斩如获大赦,趁机从乡亲们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开车的警察名叫孙大越,办案期间负责给包斩当司机。大越虽然是公务员,但是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他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卧病多年,为了给老母亲看病,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还欠了不少钱,他又是个孝子,不愿意把母亲送到福利院,所以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随行的还有县电视台的女记者和摄影师,他们打算对“人体蜈蚣”案做一个追踪报道。
车驶出村子,开向乡村公路,路两边是笔直的白杨树,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下都绿得耀眼,树上传来阵阵蝉声,微风轻轻吹过周围金黄色的麦田,牧羊老头儿靠在树下的草地上休息,远处,一辆收割机在地里割麦。
包斩想起四爷爷说的话,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他买了些祭奠用品,香、冥币、火纸,还有一瓶酒。他凭着记忆找到父母的坟地,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痛哭了一场。
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走过的艰辛无比的路,历经的风风雨雨,全部化作泪水。
女记者名叫张蕾,在车上对包斩进行了简单的采访。
女记者张蕾说:“那个监控视频,我也看了,有点像电影里的赶尸,您相信赶尸吗?”
包斩说:“当然不相信,尸体是不会走路或爬行的。”
女记者张蕾说:“假如前面那个扛着鱼竿的人是犯罪嫌疑人,跟在后面爬行的是四位受害者,他们为什么不跑呢?”
包斩说:“他们很可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