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瞧见他,很快便垂下脑袋。反倒是祁荀,放下手里头的活,上前问安。
“小姐昨夜没睡好吗?”
白念鼓了鼓嘴,点了两下脑袋:“你怎么在这?”
“东厢房缺人手,夫人便着管事的,从扶安院分去几位。”
“从扶安院拨人?”流音的反应比白念还要大些,东厢房住着的这位,怎么说也不算是白家的人。随意拨几个侍婢伺候,已是足够。
怎反倒从扶安院这儿要人呢?
“小姐。阿寻是在你身边伺候的,怎能教他去东厢房?”
白念眉头微蹙,转身望向热络的屋内。她的阿娘揽着柳詹的肩,向来自持的脸上笑意横生。
她自幼赖在柳氏身侧,柳氏这发自肺腑的笑,她只见过几次。
纵使白念不断宽慰自己,阿娘是主,柳詹是客,主人家尽谊,哪有哭丧着脸的,任谁都得摆出眉欢眼笑的模样来。
可她仍觉着,眼下身处东厢房,她才是客居的外人。
外头陡然吹起一丝凉风。
白念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祁荀下意识地替她挡风:“柳公子这厢也安置好了,小姐莫要站在风口,仔细着凉。”
白念小脸蔫蔫的,生怕自己疲倦的模样,怠慢了客人,也没多留,抬脚回了扶安院。
流音还有些事,没回。
她瞥了祁荀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问。”
倒不是扭捏作态,实在是她有些怕祁荀。
“我想问,你是不是哪里招惹了小姐?”
祁荀的眉头拢在一块。他何时招惹小姑娘了?昨夜还一起学画呢。
见祁荀不开窍,流音复又说道:“否则依照她的性子,定是不愿你留在东厢房的。”
第32章寄挂离了小姐,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她方才提及此事,白念却并未表态。
祁荀摇头,想不出个中缘由。
“那兴许不是你的缘故。还有一事,我也觉得怪异。今晨醒时,小姐还问我‘有人下意识地喊别人小字,那他是不是很在意这人’。小姐平白无故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你有没有发现,小姐这几日有些怪异,动不动脸红,动不动生闷气。这若放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会不会是上回风寒没好彻底?”
主仆二人相处久了,都极能说。
祁荀没再搭理她,自顾自做着手里的活,心里却想着流音的那番话。
小字?
半晌后,祁荀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昨夜的确唤了宁音的小字,可这名字取来不就是教人唤的吗?
祁荀想着,白念性子软,断不会因这事同他生气的,故而也没往下想。
夜里,乔元均找他叙旧。
乔元均头回来永宁,不比绥阳认识的人多,他处理完手里的事,只能找祁荀吃酒。
正巧祁荀心有郁结,一来没寻着音音,二来又受了白念的冷脸,乔元均相邀,他便也应下了。
今夜吃酒的地方不再是莺莺燕燕的花楼,二人寻了七弯街最大的酒肆,又着小二要了一间隔音的厢间。
乔元均听他说完宁音的事,手里捏着的酒盏顷刻碎成一片。
“这高殊,夫人生前待她不薄,竟能昧着良心做出这样的事来。”
祁荀默不作声。
“那音音的下落,还查吗?”
“查。怎么不查?”
乔元均也不磨蹭,立马着人去查玉牌的下落。
交代完差事,祁荀的脸色也没好看多少。
乔元均只以为他心系宁音,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故而随意拣了几桩绥阳近日来发生的事,转移注意力。
“你还记得中书侍郎周大人吗?”
祁荀抬眸,示意他继续说。
“他同夫人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