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乔元均先前便说要替宁家出份力,如今他身在绥阳,正是用人的时候。
拿今日宴席来说,乔元均算是提点不少。
流音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老太太也没说甚么,只瞧见她周侧围了好些个夫人,大致都是些客套的场面话。”
同在绥阳,各府多少有些交集,便是先前没打过照面,头回见着也得端个笑脸,说上好一会儿。侯府是顶富贵的门楣,也不怪她们想尽法子笼络祁老太太。
白念不指望老太太当即摒弃偏见,只勿要在各家夫人面前旧事重提,认她做干孙女,这事也就算翻篇过去了。
“且让老太太同齐茗谈谈,想必很快便能回过神来。”她起身松松了肩,又嘱咐流音掩窗燃香:“今日过后,绥阳的天一日比一日凉了。这儿尚且如何,塞北也不知冷成甚么样子。”
中秋夜一过,月儿跟手里的月团似的,一口一口,也不知被谁啃噬。祁荀首战告捷后,再没传来音讯,白日里忙于宴席,不去想他,夜里得空,想起时,总要辗转反侧,念他过得如何。
流音瞧穿她的心思,抿着嘴偷笑道:“小姐又在想谁?”
第85章翻案绥阳的秋日总过得快……
绥阳的秋日总过得快,热气一散,凉上几日,再落几场雨,这风便跟磨锋利的刀刃一样,刀刀落在面上,生疼生疼的。冬夏的转变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
流音捧来厚厚的褥子,井井有条地铺展开来。褥子夹着棉絮,有些厚重,她一面铺着一面提醒白念道:“这天说凉就凉了。昨儿夜里,也不知甚么妖风,吹得窗子一片响,趁着清早有些日头,抓紧晒了棉厚的褥子,这会儿铺上,夜里也就不凉了。”
白念淡淡地应了声,心思不在褥子上。她摩挲着手里头的书信,从封口处捻出一张素白红框的纸来。
眸光轻轻带过,不过寥寥数语,上边的一字一句却是囊括了祁荀这段时日的近况。
祁荀走时还是赫赫炎炎的夏日,时至今日也将过去好几月了,其中虽断断续续地捎来几封信,信上的话却不多,落笔也是仓促,显然没甚么多的时间。平安归平安,只这战事一日未休,白念便一日放不下心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推开窗子瞧了一眼外边的天儿。
凉风钻过窗槛,拂在白念清秀胜雪的脸上。挂在耳际的两缕秀发,齐齐往脖颈后扬去,她呵了呵手,利落地收起桌案上书信。
“趁着天晴,我得去阿玥府上一趟。”
流音放下手里的活,从屏风后边儿走出,顺势拿起桌案上的暖手炉,递至白念手里,又绕至身后,理着帽兜道:“可是要去问问应郓那处的消息?”
白念将暖炉笼在宽大的袖口中,又随手理了理方才被风吹乱的发丝:“这几回书信,上头的话愈发少了,想来是战事吃紧,不好多说。可我仍有些放心不下,想着祁家在朝为官,所知的大抵比我多些。我去一趟,若能了解大致战况,也好安下心来。”
说着,她便挑开厚重的毛毡帘子,流音心知拦不住她,只好随在身后,与她同去。
这样冷的天,街上行人不多,行至宽敞的长安街上,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摊贩用白棉布裹着提扭,挪开圆木的盖儿,一柄银色长勺在汤羹里来回打转,热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和寒瑟瑟的天儿融在一块,哪里都是白色的雾气。
应郓战事未休,绥阳不比前两年热闹,可百姓到底是要谋生计的,再不济,也得出大门讨生活。
白念敲了敲车壁,马车停在一处摊贩面前,她从钱袋子里掏出几两碎银,探出脑袋,买了些烫手的、裹满粗盐的小芋艿。
才从摊贩手里接过,扭头便撞见身着甲胄的士兵步调一致地从面前走过,一阵哐啷声响,身后还跟着好几辆装满重物的木板车,车上载着贴满封条的钱柜箱笼。
白念在绥阳呆了段时日,也知当今圣上正在肃整朝堂,清理党派。前几日就有好几个四品官员革职查办,不查不知道,一查,又牵连出好几桩罪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再严重些的,便成了刽子手刀下魂。
“想必又是谁道了口供惹圣上严查呢!”
白念瞥了一眼那些个箱柜,家底殷实雄厚,想来此回严查的,应是朝中顶顶重要的官员。
一行水沿着长安街浩浩汤汤走过,白念怕天色渐晚耽搁时辰,无暇顾及,便没多问。
到了祁玥府上,屋里炉子烧得正旺,白念解下斗篷,将方才买的盐芋艿摆在桌案上,二人一边剥着芋艿,一面问起近况。
也不知祁荀和苏明远是否商谈好了,串通一气,他们二人送来的书信除了报个平安,皆无多余的话。
“如今状况如何?可有甚么音讯?何时能打完?”
祁玥抿着沾了盐渍的指头,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战况。
“我只听闻这战打得胶着,好长时间了,情况也不明朗。可话又说回来,能不能打赢胡庸,大抵也仰仗着眼下这仗。若是大哥哥他们势头好,撑过这回,那胡庸的气数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听祁玥说完,白念的心里好歹有了个盼头,只要这仗能赢,祁荀回来的日子也差不多能定下。
“对了。”白念拭干净指头,托着下巴问祁玥道:“朝中又是哪家出了事?方才来的路上正巧教我撞见,瞧那缴收的家底,怎么也得是二品以上的官员。”
祁玥愣了一瞬,立马提起精神:“二品以上的?我怎么没有听说?”
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屈指可数,能坐到这个位儿上,手中的权势非朝夕可以撼动。圣上是有肃整朝堂的打算,从小官小吏下手,也足以以儆效尤。原以为这事点到为止,谁料圣上动了真格,一浪卷着一浪,当真查到有权势根基的老臣身上去了。
“连你也没有听说?”白念反倒好奇起来:“会是谁呢?”
祁玥起身打发人去兄长的书房探探口风,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探口风的侍婢尚未回来,祁家二爷倒是风尘仆仆地从府外赶来。
听着不小动静,祁玥哪里坐得坐,她搭着斗篷,赶到前厅。只见她兄长阿爹坐在一处,眉头双双拢着。
祁家二爷嗟叹了一声:“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事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旧事重提。也没料及当年宁家蒙冤,背后主使竟是文渊。”
祁珏应声道:“是不曾想到。当年这事还是圣上亲口下得定论。眼下也不知怎地,说翻案便翻案了。也不枉表哥这些年积攒的罪证,否则就算是圣上有意下了文渊的职权,恐怕也牵不出个引火的棉绳来。我们是不是给表哥捎个信,他一准能安下心来了。”
祁二爷摆了摆手:“早晚传到他耳里也不急于一时。这是一桩事,还有一桩怕是你想破脑袋也料不到的。”
宁家能翻案已是预料之外的事,还有甚么能比这事更令人咋舌。祁珏起了兴致,问道:“阿爹所言何事?”
“听淮公公那口风,宁家遗孤应是寻着了。”
祁珏愣了好一会,半晌才摸透他阿爹口中的遗孤说的是谁。正待要问得详尽些,就见祁玥一股脑凑了上来。
方才的话一字不差落入耳里,若非一旁的白念同样讶然,她险要以为自己听左了。
“阿爹的话当真?圣上寻找音音了?”
祁二爷斜睨了她一眼,喝住她躁动不安的心神。他今日同祁珏说的话,不过是淮公公的口风,具体如何,圣上没有细说,他哪里晓得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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