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原本应该成为太子妃的她进宫做了当今的皇妃,这便是埋下的导火索,这三年来太子反复成为坊间笑柄,自莲华十岁那年被钦点为太子妃,他已等了五年,到头来却变成自己父亲的女人,这深宫里,除了握住的权势之外,什么都是不可信的,逼宫已是势在必行,而后皇帝驾崩,莲华被令往法元寺茹素三月,以作哀悼,这不过是太子的障眼法,无非是怕宫变波及到她。
在法元寺里没有繁琐复杂的礼仪,没有勾心斗角的人心,不必金珠钗摇,不必绫罗绸缎,不必红妆朱唇,那日阳光正好,春光正茂,芳草萋萋,榕梢翠翠,她踱步至后院,一只小花猫就这么撞上她的脚边,这小花猫就是这么地蠢,也就是这么地刚好撞上了她。
她将猫抱了起来,想起第一次见到未明,他在大雪之中救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花猫,八年已过,当年那只小花猫已经变成老花猫了吧。
不喜外人的猫被她猛地一抱,挥动着爪子对着她手背狠狠一划,血珠顿时一颗一颗地往外冒了出来。
“娘娘息怒。”乍见到此景,一贯镇定的未明也有些懊恼,“娘娘稍等,我这便去取药箱过来,还请娘娘不要置气,这猫平日里并不畏人,今日许是不舒服有些反常,娘娘恕罪。”
莲华不知道未明会突然这么出现,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心里不知道是笑是气,只好笑笑道:“和尚,你若再不取药箱,本宫的肤上留了疤,这猫是有九族也不够诛的。”
他忙退下去取药箱。
花猫还在角落里警戒地看着她,人说猫都是最有灵性的,更何况是在寺院里长大的猫,她不过是双手染的血腥太重,身上背负罪孽太多,连猫都不愿亲近罢了。
未明很仔细地帮她的手背上药,冰冰凉凉的药膏敷上去带着几分刺痛,她轻皱了一下眉头,他敛眉道歉,“小僧手挫,还望娘娘恕罪。”
她状作苦恼的样子,“我会留疤么?”
“娘娘这些时日伤口先不要碰水,伤口并不深,待我每日为你上药,一月之后伤口愈合,再擦一些消疤的药,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慢慢解释。
他恭顺地喊着娘娘的样子让她忽生烦闷,莲华忽然道:“和尚,本宫想出寺玩,你若不能帮本宫,本宫便杀了这猫。”瞧瞧,她是多么狠毒的女人,一个人的生命在她眼里都无足轻重,何况是猫。
未明定在原地很久很久,是十分认真地在考虑,半饷之后答道:“娘娘出不了寺,但这寺院后山景色不错,娘娘若想散心,我可带你去。”
明明这后山景色顶多只能说上秀丽,比起御花园而言,毫毛不及,可莲华却时常来后山呆着,经常一呆就是一天。
未明就站在不远处站着,守着。
那个有着月牙笑眼的女孩,慢慢长大,在白骨黑暗之中如履薄冰走到了今天,未明不知她是怎么走过来,但如今她在寺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繁文缛节,她褪去了面具和血腥,只是后山几朵小花,都能让她笑出声来。而算来,她也不过十八岁光景,正是青春年华,本该有着肆意妄为的张扬和无拘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