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千金,裴夕,听说三年前进了宫去,近日才死的。”我等着看他很惊讶的表情,却没想到他只是愣了一秒,然后看着我道:“她有何心愿未了的?”
难得看他这么积极想攒功德,我想起裴夕的一生,叹了一口气,“倒是些很小的要求,才觉更让人心疼。”我把裴夕的死因告诉他,心下忿忿,“你说这皇帝后宫整那么多的女人干嘛,活守寡也就算了,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裴夕何其无辜,就连追查死因,都是草草了事。”
“这些女人,未必都是皇帝想要的。”他眼里风云暗涌,教我完全琢磨不出他的情绪,“就算皇帝不要,也多的是把女人送进宫来的朝臣,而为了平衡朝廷势力,以防再出前朝莲华那样的妖妃,就须得雨露均沾,封妃纳贵,皇帝要是宠谁了,无非就是推她去死,真正害死裴夕的人皇帝未必不知,说不定只是借由敏贵人的死牵制谁罢了,更有可能,害死裴夕的,也未必是秋嫔,裴家已然富可敌国,裴家送人进宫,分明就是做了染指朝堂的准备,有了莲许两家的先例,皇帝不会放任不管,而皇帝要杀的人,迟早都要死。”
我听完只觉得头嗡嗡地都要炸开来,心里有种憋闷的感觉。
他竟是淡淡笑了,“跟你说这些朝堂之事,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这皇帝宠谁爱谁纳谁为妃都行,但后宫里绝对不会有京城四门的立足之地。”
“反正横竖我跟皇帝横竖也扯不上关系,既然裴夕已死成了事实,追究前尘过往也没用,我现在只想帮她在这人世间开心地过完这段日子,送她毫无遗憾地入阴曹去。”我放空脑袋,不再去想这些朝堂争斗的纷杂之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些事我都异常排斥,打从心里反感。
“她还想做点什么?”他突然问我。
我挑起一边眉来看小冷,表情怀疑,“之前堇娘的事你可没这么殷勤啊,对裴夕的事怎么那么上心,我听你所言,对朝中之事很是了解,没猜错的话,你生前应是京城人士,难道生前认识她吗?”
他轻轻扫我一眼,不做回答。
每次问他生前,他都是避而不谈的态度,罢了罢了,不问就是。
“裴夕的生母是裴家三房的一门小妾,生了她这个女儿,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如今女儿死了,她在家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这还没什么,我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裴夕希望我帮她看望一下她的娘亲,开导一下她。”
“你一个外人,就算真见到了,也不过说两句节哀顺变的话,更何况裴家内里关系复杂,三房无势,你趟了这浑水,与裴家牵扯上了什么,脱身就难了。”他的语气显然并不建议我去见裴夕的娘亲。
“那你觉得我做点什么好?”
“失女之痛,再安慰也无济于事,若爱女心切,当日又怎么会任由女儿进深宫,那可是虎狼之地,她不过也是希望母凭女贵,如今希望落空,要想不开也只是因为下半辈子没了指望,与其做些虚有其表的表面功夫,还不如想想看如何让她生活过得更好一些。”他声音冷冷,呵呵笑了两声。
“你总爱把人想得这么坏吗?”我白他一眼。
“不是我想得坏,人都是自私的,说到底最爱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