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花脑袋昏昏沉沉,三姑六婆的嘴脸在面前恍恍惚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从厨房抄起了刀,指着一班三姑六婆,“谁拦着我带走稳婆,我就对她不客气。”
稳婆当下也吓得不轻,愣在了原地。
怯懦胆小怕事的叁花,忽然之间横生了万夫莫敌的气势,越是平日里不动声色的人,爆发起来才是真正的恐怖,她手起刀落,木桌在众人面前就被劈成了两半去,一班妇孺们惊得叫出声来,看着叁花的眼神满布恐惧。
带着稳婆去到华容屋子里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痛到脸色接近惨白,“花花,如果我出了事,帮我照顾孩子,千万不要让裴家的人带走他……”从怀里拿出白玉指环来,她塞进叁花手中,“这个东西应该还挺值钱的,你卖了它,过点好些的日子吧。”
她句句如交代遗言。
那晚上的确凶险异常,稳婆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一直颤抖地摇头,她气息不稳,几次都到了危险关头,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咬牙硬撑了过去,孩子的哭声响起之时,她竟生生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叁花抱着孩子在华容的床前哭,以为华容死了,结果华容虚弱地抬起眼来,喊了一句,“花花,别哭了,让我睡一会。”
叁花没当过母亲,但她当华容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解释自己是不是为母则强,但她的确不再怯懦怕事,以往她被人欺负,都不敢反击,如今她身后总站着一个华容,无人能敌的华容,她方才挺直了腰来做人。
冬至那天,那是华容再也说不了话的日子,叁花哭得比华容还伤心,华容用水在地上写字,叁花不认得字,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哭得更加厉害了。
开始的时候沟通十分困难,后来似乎有了默契,华容手稍微一动,叁花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孩子一百天那天,叁花决定给孩子做一套迎百日礼的小衣服,那段日子好平静,平静到她们都以为,以后都会这么平静。
打破平静的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叁花赶去找华容的时候,她已经抱着婴孩上了马车,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村里的人又开始笑她——华容攀了高枝了,怎么还会理你这种乡巴佬。
——她要是还记挂着你,怎么会一次也不来看你。
——华容不会回来了,这会她在有钱人家过得不知多么的好呢。
叁花不死心,进了一趟城里,城里的繁华跟她的村庄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尤其是那大气高贵的华府大门,就让她自惭形秽,她打听了一下,华容进了裴府,是裴家的二少奶奶,她让人帮忙通报一声,得到的是打破她走的几张银票,叁花回到村里,性情大变,再也没有进过城里,也没打听过华容的任何事。
裴念听完,忽然出声对管事道:“回去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