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明晃晃的灯火变得摇曳起来,明明这雪下得这样慢,慢到只铺上了细细的一层,毫不飘摇,烛光却颤巍巍地忽明忽亮,而后终于稳定下来,我的脚步顿住,发现那原本还是映着红光的灯笼,此刻泛着幽幽的绿色,映着那点青翠色的光芒,随之而到是是两旁乍然亮起来的白色灯笼,一排灯光皆映出绿光,一路望不到边。
唢呐声越来近,伴随着唢呐声,还有沙沙沙,不知道是什么磨在了泥石青砖之上,夹杂着一声两声有节奏的竹子敲打地面的声音。
“叩……叩……”
迎亲的队伍远远地出现在我眼前,绿光照明之下,最先看见的是那个坐在白马之上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神采奕奕,笑容带着渗人的诡异,更恐怖的是,那被他骑着的白马竟然是纸扎而成,冰冷毫无温度的纸马蹄落在地上,刷刷地扫出令人发寒的叩叩声。
不只是白马,这迎亲队伍里所有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的人,都是纸人,形色各异的纸人古负其责,他们的脸上都画着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意,配着红红绿绿和拖动纸衣发出的沙沙声,我下意识抖了一下。
暖裘厚实,却有阵阵的寒意不断侵进来。
雪越下越大,银白的雪花落在这纸扎的迎亲队伍里,穿过那坐在白马上的新郎官,我悄悄地抽了一口气,“是鬼。”
这是,鬼娶亲!
所幸我已经是个活死人,若我是个正常人,半夜里遇上这鬼娶亲,非吓走三魂不可,就算没被吓到,阴气入骨,难免也要病上好一段日子。
我握紧了手上的竹骨绸伞,呆呆立在原地,希望这些迎亲的队伍只当我是个路过的亡魂,不然被缠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那新郎官骑着马从我身旁而过,我匆匆地扫了一眼,那是一张白嫩稚气的小脸,看起来年纪不大,眉目生得十分漂亮,带着几丝水色,嘴唇微翘,粉嫩秀气,娇娇地如同一个姑娘似的,这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男鬼。
似乎发现我在看他,他转头望了过来。
我心下一惊,连忙别过脸去,挑着灯笼疾步远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穿过那盈盈的一片绿光,手中的灯笼也恢复了红光,忐忑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因在雪地里走了太久,我的斗篷沉甸甸地都带了湿意,冷得瑟人。
站在别院的门前我正准备推门而进。
打更声音骤然响起,吓得我手一松将灯笼掉在了地上,灯笼里的光芒一下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