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肠小道正快速通过一列古怪送亲小队,轿顶贴了张被吹歪的喜字,一半落了出来,被风吹得晃来又荡去。
可队伍里没有喜婆,没有伶俐的丫鬟和陪同的长辈,也没有各色旗帆和奏乐鼓手,甚至一丝喜庆也无。
两队灰衣佩刀护卫将中间不起眼的棕褐色小轿包夹在中间,移动的时候像一条沉默、静穆的线。
曲折狭窄的道路没有绊慢他们的脚步,愈来愈烈的北地风沙也无人停留抱怨。
这些人一日只简单的修整两次,吃些干粮补充体力,稍作休息,打理马匹,而后继续上路。
轿子里的人极少露面,饮食起居都在轿中,偶尔出来活动,也是被四五支箭矢对准了身影,防备地直至她活动结束回到轿子。
晚上休憩,护军会拔出轿底的铁板,将轿子四面封围,只留有轿顶的洞口供人呼吸。
在入狮岭时,轿中人伸手拨开了车帘,说了行路来第一句话:“停轿。我要下去,给我的同袍们敬只香。”
手腕上的铁链跟着她的动作撞出哗啦碎响。
无人答话,车帘被彻底撩开,一名护军对上了里面女人锐利的眼睛。
他心虚般打了个寒颤,立时将头缩起来,盯着脚下晃动的靴尖,盯花了眼也不敢抬头。
周围的护军对视一眼,避之不及般选择了无视,而后前行得更快了。
知道不会有人应诺她的要求,那只手缓缓放下车帘,重新坐了回去。
送亲队伍到达大昭与潜北的界碑时是九月,潜北已经入冬,太阳没有温度,只是灿烂,照在人的身上却发冷。
乌赫族的人马更早等候在此,一行三十个轻骑矗立在黄沙之中,佩马刀,背箭筒。
他们瞧见了送亲队伍,拍马而来,送亲队自觉退避。
这列轻骑鱼贯包抄住这顶棕褐小轿,宣誓主导地位般嚎叫着跑了两圈,激得尘土飞扬。
所有人脸上都有种异常的振奋和兴奋,他们不加掩饰的谈笑讨论,狂放的潜北话一句句蹦了出来,伴随着不怀好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