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骥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走过了岳疏桐,走到了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前。
“姑娘可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
岳疏桐走近了些。只见那画上有一队兵马,还有一位老人,那老人席地而坐,老人手里是被缠成乱结的野草。
“这可是‘结草’的典故?”
“正是。两年前我请好友为我画下这幅画,悬在房中,时时端详。”
岳疏桐明白了王骥的意思。
“当初小妹被那成家的恶少盯上,我们全家也被要挟。那成家大少放出话来,说小妹如果不从,就让我丢了官帽,要让我全家不得好死。我只是一介主事,而成家则是太师的姻亲。我求告无门,毕竟谁有愿意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官而得罪太师呢?可是稷王殿下偏偏出手了,我家小妹也得以逃过一劫。说起来,皇子常常会笼络一些臣子,为自己所用,而当时的我是无法为稷王殿下带来什么好处和助益的,只会白白连累他,让他得罪司徒氏一党,失去朝中一些人的支持。可稷王殿下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事,从那时起,我心里就认定了一些事。
“再说姑娘。姑娘当初是稷王殿下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莫说是稷王府这等府邸,就是那二品大员家中的仆从,也少不得傲气些。可是姑娘待我,有礼有节,从不倨傲,这一点,我是一直记得的。”
王骥转过了身,岳疏桐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有点点光亮。
“当日那件大事,稷王殿下落到了那般孤立无援的地步,我一直都觉得多少与殿下当初因我得罪了成家有关,而我又没能帮上稷王殿下,因而心中常觉内疚。每次想起殿下和姑娘如何待我,又想起殿下和姑娘落到那步田地……”王骥哽咽了,他顿了顿,似乎是缓一缓心里的痛楚,“我曾以为只能来生偿还恩德,没想到今日,故人就在我面前。”王骥面上又浮出了一丝笑容,“苍天有眼。”
听着王骥一番恳切之词,岳疏桐的心终于不似方才那般悬着了。
王骥仍旧记得自家殿下有恩于他,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殿下的为人。
这就说明,他明白弑父杀君一事并非殿下所做。
“王某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断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鼠辈。”
“大人所言,我明白。如今这样的世道,还能有大人这般古道热肠之人,看来我家殿下当年没有白白出手。”岳疏桐笑道。
“看我,只顾说话,还没请姑娘坐下——姑娘快请坐。姑娘可曾用过晚饭?我这就命人去准备。”王骥转身就想去安排。
岳疏桐连忙阻止了他,说不必麻烦了。
王骥只得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