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然能查到一些事,就表明,朝中并非全然唯司徒氏马首是瞻,还是有人想要让司徒氏倒台,或许,只是在等一个人站出来。而且,司徒氏盘踞朝中多年,从前便左右朝政,如今上位的段暄是司徒熠的外甥,司徒氏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这必然会招致段暄的不满。要说现在谁最想铲除司徒氏,一定是段暄。可是百足之虫尚死而不僵,司徒氏这种豪族,党羽众多,不可能在一朝一夕扳倒他们,唯有逐步瓦解,各个击破,才是上策。”
“愿闻其详。”王骥向前探了探身子。
“如今司徒氏仰赖的是祖上经年累月积累的权势,而大人可以暂时仰仗的,便是段暄。段暄自从坐上了那个位子,定也是处处掣肘,事事不如意,他想要拿回权力,就要先剪断司徒熠的羽翼。大人若是奏表查办此事,段暄定会同意。
无论堰州赈灾钱粮一事究竟与司徒熠有没有干系,大人都不必提及他。大人大可以说,田骧不除,则会寒了民心,乱了朝纲,也会有损太师清誉。此事已是证据确凿,段暄执意将田骧法办,司徒熠若是再维护田骧,就成了他目无法纪,包庇贪赃枉法之徒。即便保下田骧一条性命,也会给了段暄把柄。
朝堂之上的臣子,说到底,皆是见风使舵之辈,有人与司徒熠交好,也不过是因为他大权在握,或畏惧,或垂涎他的权势,并不会与他诚心相待。只要段暄首肯,他们绝不敢有二话。”
“万一圣上还是站在司徒熠一边,这却如何?”王骥有所顾虑。
“段暄只会站在权力一边。他当初就是这么选的。”岳疏桐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地笑。
王骥面色凝重,没有立刻答话。他垂下眼,思索良久,终于开口。
“姑娘说得有理,我姑且一试。”
“阿灼胆略兼人。”段泓称赞道。
“从殿下那里学来的诗书,还有从师父处习得的文章,虽筹谋不了大事,但出出主意,还是够了。”
“姑娘此计若成,便可除硕鼠,正风气,为堰州百姓讨回公道。这已经是大事了。姑娘过谦。只是——”王骥朗声道,却又话锋一转。
“大人还有何顾虑?”岳疏桐忙问。
“这田骧的老师,也就是慕容清,虽已告老,可现在朝中仍有威势,我只怕到时节外生枝。”
岳疏桐想起,当初慕容清也曾参与到构陷她与段泓一事之中,王骥此前交给自己的两张纸上也写着慕容清现居何处。
再设法与慕容清周旋,未免耗时耗力。他现在已不做官,直接了结了他,岂不是更为简单。
她岳疏桐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被人泼了脏水还置之不理,这口气她是万万咽不下的。
“慕容清不足为惧,大人只管放手去做,我来为大人摆平此事。”岳疏桐颇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