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行人不再多做耽搁,继续赶路。
“乾牢里,只有你自己逃出来?”路上,岳疏桐低声问心无。她一直怀着戒心。
“还有阿清。我们两个人一起逃出来的。”提到这个阿清,心无垂下头,两眼含泪。
“她人呢?”
“她不小心摔下了山崖,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没气了。我们本来说好,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乾牢的人永远也找不到我们,然后,我们随便做点什么,养活自己。可是我们还没跑出多远,她就……”心无再也说不下去,抽泣了起来。
岳疏桐拍了拍她的肩膀,递上了一块丝帕。
许是觉得找到了可以诉说的人,心无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姑娘不知道,那乾牢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不说,还要教人怎么打架,怎么杀人。要是做不好,就被吊起来打,还不给饭吃。乾牢里面的教习,无论男女,都是凶神恶煞的,他们自己欺辱我们这些人不算,还挑唆那些年长的乾魂欺负我们,抢走我们的吃食和衣裳。得了病也不给治,要么熬着等病好了,要么就这么死了。若是许久不见好,或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就直接拉出去处置了。
乾牢里每天都有饿死的和被打死的人,到了冬天,还有冻死的。姑娘,我猜你一定想问,乾牢里这么苦,为什么没有多少人逃出来。一来是因为乾牢看守森严,二来是因为一旦逃出来被抓回去,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这才让人们都不敢逃。说起来,要是有命熬到被送出去的那一天,也算解脱,可是遇到的好主才能好好活下去,遇不到,也和在乾牢里大差不差。”
听着心无的话,岳疏桐全身开始微微颤抖。旁人听来,这不过是一则悲惨的故事,可心无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岳疏桐亲身经历过的。那些极为惨痛的回忆,随着心无的话,不断地蹂躏着岳疏桐的心。
“我实在撑不下去。我比不得乾牢里的一些人,他们虽然父母早亡,可到底曾在父母身边长大,至少有过爹娘的疼爱,好多都是想着爹娘才能勉强过活。我打记事起就在街上要饭,被打被骂,挨饿受冻,进了乾牢本以为有口饭吃,结果过得还不如要饭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索性和阿清一合计,逃出来,兴许还有条活路。可没多久,阿清就死了,又剩下我自己一个。还好,上苍保佑,竟然让我遇到了姑娘。我想,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在乾牢的日子更差。都过去了。”心无止住了泪水,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微笑。
是了,都过去了。岳疏桐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现在的她,早已摆脱了乾牢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即便现在情势危急,可无论如何,都要远远好过在乾牢的日子。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万事都要向前看。
“日后,我一定对姑娘忠心耿耿!姑娘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我,心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心无向岳疏桐表着衷心。
岳疏桐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你有心了。”
无法,岳疏桐现在实在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轻易地相信别人。
即便心无方才说得真切。
回去的路远不及来时顺畅。
岳疏桐早就带人将那些兵器全部藏在了关着昂族人的车中,原本用以运送兵器的车已经空了出来,伪装成买卖已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