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还戴着镣铐,眉头紧皱,面色阴翳,“我杀出去,带你一起走。”
虞宛宛冷静且清醒,连忙摇头晃脑,“宛宛现在跟着表哥,也只能拖累表哥。”
凤霁虽然答应放沈隽离开,却没说过不会再派人去追捕沈隽。
沈隽想了想,也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就算能带走虞宛宛,四处逃命,东躲西藏,天气又那么冷,她才大病初愈如何受得了那种苦?
倒还不如,让她先跟着凤霁,还稳定安全一些。等他将来打下上京,杀了狗皇帝,便能让虞宛宛恢复自由之身。
凤霁既然煞费苦心想要得到她,应该暂时不会为难她才对。
沈隽恨得咬牙切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竟然要虞宛宛出卖色相来救他。
虞宛宛含着泪看着他,“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宛宛会一直等着表哥。”
听她这么说,沈隽目光又一次坚定下来,眼底莫名燃起斗志,犹如熊熊烈焰。
因为风大,车外的凤霁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不能由着他们密谋下去。
敲了敲车门,催促道:“趁着孤还没反悔,赶紧走。”
片刻后,沈隽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因为手脚都带着镣铐,走路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
他跳下马车,眦目瞪着凤霁,“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跟狗皇帝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若是姑姑在天有灵,定是后悔没把你掐死腹中!”
他不管骂多难听的话,凤霁始终是面不改色,“孤只给你一个时辰时间,你有骂人的功夫,不如省点力气,赶紧逃得越远越好。若是再让孤捉到,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马车里,虞宛宛也是打开车窗,朝着沈隽连连摆手,“表哥快走!”
沈隽虽然不舍得虞宛宛,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带着手铐脚镣,便随意抢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策马离去,消失在夜幕下的风雪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凤霁和谢邀等人只是在背后看着,并没有追过去。
眼睁睁看着沈隽消失在视野,虞宛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一向冷静理智,大局为重,就连谢邀也完全想不明白,今日竟然会色迷心窍,为了一个虞宛宛,竟然把沈隽放了?
殿下虽然喜欢虞宛宛,却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吧?
要知道,若是这回殿下能将沈隽的人头带回京城,必定是功不可没,威信天下,他这储君之位算是坐稳了,今后再无人能够动摇。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走了?
谢邀眼看着沈隽离去,实在焦头烂额,“殿下,虽然沈隽带着镣铐,且天气恶劣,他还受了伤,一个时辰却已经足够他逃走了。殿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抓到他,为何又要放了他?”
凤霁眸色在风雪之中更显高深莫测,只是回答,“孤自有用意。”
他几乎能够确定,当年沈家的事情,另有隐情。
谢邀头疼,“殿下将他放回云湖寨,岂不是放虎归山?”
凤霁淡然自若,“云湖寨已是大局已定,势在必得,就算他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沈隽多大的本事,二十万大军还不够踏平一个云湖寨么?
只希望,沈隽识相一些,回去劝劝那些人,归降朝廷,别再誓死抵抗,白白丢了性命。
不管是凤霁,还是沈隽,应该都不想看到,二十万大军强攻云湖寨的场面,因为那样,必定是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回到车上,凤霁将虞宛宛冻得冰凉红肿的小手,小心攥进手心,认真看着她,“现在可满意了?”
虞宛宛是亲眼看着沈隽走的,相信凤霁应该没有使诈。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炙热,她并没有回避,乖乖靠在男人臂膀上,娇声说道:“殿下既按照约定,放过表哥,宛宛自会言而有信,今后都跟着伺候殿下。”
凤霁却是皱紧眉头,不见半点喜悦。
他绝不只是想得到虞宛宛的身子,让她老老实实跟着他,他还想回到曾经那样,回到虞宛宛对齐风那样……
想要她的温柔多情,也想要她的风流妩媚。
原本主动送上门的一切,现在对他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求。
凤霁身为储君,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所有女子对他都是殷勤奉承,不敢违抗,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挽回虞宛宛的心,让她真正心甘情愿。
二人回到齐府,推门进入暖阁之内。
风帽和斗篷上沾满如盐细雪,周身缠绕着刺骨寒意,小手和脸蛋冻得冰凉红肿。虞宛宛刚刚褪下斗篷,便被凤霁从身后抱住。
虞宛宛还以为,他是刚回来就起了兴致,又想行那个事,虽身子紧绷,却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可凤霁没有对她动手,只是从背后,两条臂膀紧紧箍着她纤薄的肩,贴在她耳后,轻声说道:“虞宛宛,明日孤要南下一趟。”
虞宛宛问,“殿下是要去云湖山么?”
凤霁回答,“嗯,你乖乖待在此处,等雪停了,便会有人将你先送回京城,待孤忙完了手头的事,再回京找你。”
说到这里,凤霁又顿了顿,问她,“你不会趁着孤不在,又想要逃走吧?”
虞宛宛转过身来,与凤霁面对面,很是委屈,“宛宛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如何逃得出殿下的手掌心?”
虞宛宛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云湖寨的那些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希望殿下能从轻发落才是。”
凤霁阴沉着一张脸,凑到她耳边,微恼的语气,悄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孤放走沈隽的事,若是叫人知道了,孤这储君之位恐怕都难以保住。孤为你冒了那么大风险,你不会还想得寸进尺,让孤放了云湖寨所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