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正在吃一顿静得几乎叫人窒住的夜饭,忽见老妪排闼而入,手上把着一个挎篮,一边招呼你们,一边往桌上摆一颗大得惊人的梨。她说,行之啊,过来找你拿些药草,秋凉了,老东西的喘疾又翻上来,昨夜一夜不曾得睡!
你赶忙撂下碗筷,到药架子上寻药,配好了,拿过来细细与她说该放几分水,煎至几时再加某药,又说不然你替她熬好了给她送过去。她忙不迭地说不必,这药都熬过多次了,她懂。把药放进挎篮,她说这就告辞了,扰了你们吃夜饭,心里不过意,那梨是她侄儿孝敬的,个头太大,他们两个老东西吃不下,就给你送过来,你们尝尝滋味如何。
由头至尾,但生不曾起来招呼过一声,你心想这人也不知纯是傲气,还是不通人情世故,竟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将来哪家女娘要是嫁予他,怕是有得愁喽!
用完夜饭,收拾好台面,你把梨子洗净了,准备一分为二,但生拦下你,说:梨不能分。
……啊?
怎的还信这个呀!
你问他:不分,那、那要如何?
他说,你吃。
你说我吃不下这许多。
他说,既是吃不下,那便全归我。
……
你心说这人就是想吃独食吧,这么大一只梨,看不吃撑了他!
但生二话不说,拿起就吃,渣都没给你剩……
虽说前阵子熬梨膏的时候吃了不少,但此梨与彼梨不同啊,此梨浑身金黄,脆嫩多汁,生成一副好吃的模样,招人得很。你想吃一口,一小口就好,哪知道这人居然几口吃净,都不给你分点儿。
但生不想与你分离。分梨也不行。这是他心事,亦是心病,这心病到了入膏肓的地步,连“分梨”的谐音预示出的兆头,他都要灭掉。你无从知晓他心事,更不知他心病,在你看来,这就是个蹭饭吃还要蹬鼻子上脸的犟种!
他见你有些气哼哼的,就问你:你想吃那梨?
你负气点头,且看他要如何。
他嘴角起了笑弧,似是在笑你馋,也不想想这是非是谁挑起来的,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