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红线疑惑:“究竟是什么事?”

那仙平复好自己:“这不是少君前几日回来,并未封神,也并未有动情之兆么,帝后无奈,便借由少君还未历完升神劫之由,命司命连夜赶出了少君第二世的命格。”

红线:“所以……”

那仙:“所以他这是要去黄泉轮回井投胎。”

所以,帝后暂时还不会来月老府讨要姻缘绳,给言烨绑上!

红线心中一阵窃喜,由感自己仍还活着实属不易,然后心中苦楚泛出,她竟还有些泫然欲泣之状。

那仙瞧红线模样,吃惊道:“少君投胎,你哭什么?莫不是见少君升神之心甚坚,有感而发?”

碍于男女有别,他也不好伸手拍拍红线作为安抚,便又道:“莫要这般形容,若真感触甚深,不若拉上你家府上仙君随往,一同去黄泉瞻仰少君之容吧。”

听罢,红线霎时反应过来。

月老好长时日都没去黄泉了,他整日脾性不定,古里古怪待在府中,叫她这段日子连躲个懒歇息一下都不成,委实累惨了她。

恰好今日言烨下黄泉投生,届时冥界鬼门必然大开,一殿的那秦广王,必然也不好意思当众关门,只为赶月下老头出去。

是以,此刻不正是踹走月老的最好时机么?!

思罢,红线心情骤然一亮,连声同那仙道谢,然后匆匆赶回府中,一把拉起榻上昏昏欲睡的月老,捏诀要走。

红线风风火火之状,叫那仙着实怔了半晌,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愣愣出声:“而今这年头,年轻的这辈小仙,性子倒是愈发急了。”

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望回天门那里,奇怪地嘟囔道:“说来也奇怪,上回少君下去倒是平静得很,这回怎会这般阵仗?此状浩荡,倒像是生怕什么人看不见一般。”

说完,他又叹了声“当是年少”,便摇头晃脑捻须离去。

不多时,红线同月老下至黄泉。

鬼气森森,来往魂鬼通体幽幽。

一到忘川河边,月老便撇下她,径自往望乡台孟婆那里去,张口便唤“醒梦”,竟是半点都不管红线了。

红线撇撇嘴,也不管月老同正熬汤的孟婆醒梦,只候在原地,暗暗窥向正端着一碗汤,立在三生石前不言不语的少君言烨。

他仙袍广袖,端的是一副雅正仙君形容。然其面色沉下,眸光晦暗,正怔怔立在石前,也不知从三生石里瞧见了什么。

红线看不见,便也就不得而知。但想来,也不过是太子言烨成年前九年中的一段事罢了。相较于他后来登基为帝,必然是那九年过得最为苦楚、最为难熬。

正想着,这时有鬼差正押送一列魂鬼而来,恰走到言烨身旁不远。鬼声哀嚎呜咽,其中有一名鬼恰见到言烨,似是一震,而后走出来,缓步走到言烨跟前:“九弟。”

众鬼差被他惊得不轻:“什么九弟!这是天族尊神,才不是你什么九弟,你只需好生投胎便可,莫要妄自攀附!”

将那鬼训罢,鬼差转身同言烨连忙躬身讨饶:“少君见谅,凡间魂鬼不懂礼数,扰了少君。”

言烨回神,看向身前之鬼和鬼差,道了句“无妨”,便向那鬼道了一声“大皇兄”。

而后那鬼便又惊又喜上前同言烨叙旧。

红线藏在后面听墙角。

原来这鬼是言钰。原来她走后,东宫又发生些不小的波折。原来最终,太子言烨登基为帝后一天,便力排众议,一朝禅位给了言钰。

可,当年皇后同林相,不是满腹计量、就盼望着言烨登基,而后坐稳帝位吗?

怎么禅了位?

然而言烨只是一直静静听着,并未打断言钰的话,红线也就无从得知言烨的想法,便只能默默站在后面,胡乱猜测。

半晌,言钰一腔乡情抒完,便由着鬼差带往望乡台饮汤,投入轮回井。而后,言烨持碗贴唇,一干饮下汤水,也径自前往轮回井。

便是这时,他正要投入轮回井,却倏忽回首,破开河水面上层层雾霭向她望来,恰与她对视。

红线呼吸一滞,可不待红线再次软了腿,便见言烨淡淡同她对视了片刻后,回身化作灵光往轮回井中投去。

红线被他这副神色望得蒙圈,整个人怔住,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忘川河面无风起波,一圈一圈涟漪漾过来,湿了红线的鞋,浓郁的怨气叫红线深感不适,便是这时,一阵古怪的感觉袭来,她倏尔回神,后退几步。

“哟~那是你情郎?”

伴着一道轻幽之声,一双冰凉的双臂忽而从身后攀上,绕上她脖颈。红线感到脖间阴气阵阵,便立时矮身躲开,退到远处,难耐地用袖口狠狠抹了抹脖子,斥道:“什么人!”

抬眼间,一名黑裙女子正飘在空中,外罩薄纱细密,整个人幽幽然然却不似魂鬼。她不管红线眼里的戒备,挑眼掠过轮回井后,又轻佻望回红线,自顾自说道:“你不同他一起去吗?他那下一生,可是极为悲惨呐……”

第29章灭满门“若你是死人,我劝你莫去,若……

“忘川。”远远一道声音喊来,黑裙女子闻声回首,望向望乡台上黑纱覆面正熬汤的孟婆。孟婆眼角微垂冲红线笑了笑,便同那女子道:“天族仙子不似我们黄泉的魂鬼,仔细莫惊了人家。”

女子不答,只又望回红线,挑眼闲闲瞥她片刻,倏忽一笑,化作一阵黑雾散去。

“你方才说他下一生悲惨,为何悲惨?又如何悲惨?”红线心急之下伸手捞来一缕黑雾,却不想转瞬即逝,同忘川河面上的雾气混作一团,叫她分不清那女子是否还在。

只听孟婆绵柔温软的声音再次响起:“仙子一路下来必是渴累,不妨坐于棚下饮些酒水,歇息片刻吧。”

听罢,红线抬头望向望乡台下那处简易的酒棚,恰见月老正抱着一壶酒半醉半醒说着胡话,便问:“他怎么了?”

孟婆一笑:“新酿的桃灼,未握好计量,致酒劲大了些。”

如此,那老头一时半刻便醒不过来。

如此,若她把握好分寸,早早去凡间寻到言烨瞧上一眼,再早早回来,想必也不碍什么。

思清,红线将孟婆同月老来回望了望,便上前道:“鬼君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