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作刚刚做好,便到了开门时间,商场大门一开,外面的人立刻涌了进来,场面堪比春运火车站。
日化柜一共有两个人,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名叫王立良,对方早就站在了卖肥皂和护肤品的柜台面前。
纪清和没有办法,只好默默的来到卖洗发水和沐浴液的大桶前。
“王师傅,打洗发水和沐浴液,通通靠秤称吗?”他看着那一杆秤,很是为难。
这时候没有电子秤,手提的杆秤,称起来比较麻烦。需要一只手拎着秤,然后将商品放到托盘里,然后再拎起来,用秤砣一个刻度一个刻度的去调整数量…
由于是顾客自带盛放的器皿,每次买卖都需要称量两次,先去皮,再称总重。
一个顾客,估计五分钟都搞不完。
王立良指了指他的身后,“看到墙上挂的那个勺没有?用那个。”
他对这个小伙子本来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刚刚分配工作的时候,大家都好像对这个年轻人心有成见,所以也不好太过热情。
纪清和回过身,果然看到身后挂着一个长柄的圆铁筒,仔细一看里面还有刻度。
这就好办的多了,顾客需要多少,拿这个铁筒往里面舀多少,简单便捷。
“谢谢王师傅。”他连忙道谢。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了工具,纪清和做起事来有模有样,虽然称不上麻利,但也好歹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哎哟,我们的高级营业员,在这里打洗发水吗?”
纪清和刚给一位妇女打完洗发水,一抬头便看到蒋明国站在面前。
许久不见,蒋明国依旧跟上次一般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嘴角还夹着一支纸烟,说话间冲着柜台里面吐了一口烟圈。
“要多少?”纪清和不想跟他耍嘴皮子,顺手用旁边的蒲扇,将烟雾扇了回去。
蒋明国被烟味呛到,“咳咳,我妹妹最近情绪低落,你不跟她好就算了,干嘛还要去破坏她的姻缘!”
他从没见过妹妹如此消极低沉的样子,当初跟纪清和分手时,带着一身伤痕回到家里,好不容易缓过来有了新的追求对象,又被搅黄了。
听说那个江野,父母都是纺织品厂的工人,妹妹又下了乡,还不知道何年才能回得来,整个家里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什么负担。
可惜!
纪清和板起一张脸,“我跟你妹妹已经分手了,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跟我没关系,你不要胡搅蛮缠,耽误后面的顾客买东西!”
原主对蒋明丽算得上是真爱了,当初,遇到这样的大舅子都没想跑。
“你是不是怕在新同事面前丢脸?那我反倒要大声说了!”蒋明国得意起来,
“大家知道吧?这个纪清和,把我家妹妹打得鼻青脸肿的分了手,分手后还不甘心,又搅黄了我妹妹现在的好姻缘!”
前些日子,他几次去药厂国营商店找麻烦,次次都没有见到人,原来跑到这里来了,既然找到了,又怎么能放过?
见大家都看得过来,蒋明国凑到纪清和的耳边,低声说道,“要么你就给我5张大团结,要么就给我一个上海牌的收音机,这事儿就算了了!”
“你妹妹蒋明丽,背着我找文工团的男人上招待所,我不能分手吗?你知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是文工团那个野男人恼羞成怒给打的!”纪清和不打算忍他。
对于这种赖皮你越是逃避,他越是得寸进尺。
“蒋明丽?纺织品厂人事办公室的蒋明丽干事吗?”
队伍后面,突然有一个中年妇女惊叫出声。
“我说,最近怎么没见他那个长相俊气的未婚夫来送东西了,原来是掰了?”
蒋明国没有想到,纪清和居然这般不要面子,被戴绿帽子这样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而且妹妹会跟他分手,居然是因为被抓了现场,他怎么不知道?
西城国营商场离家里那么远,没想到还碰到熟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妹妹的工作。
家里几张嘴,可都是靠着她一个人的工资。
“纪清和…你别血口喷人!”他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你去西城电影院斜对面的西城招待所,问一问便知!”纪清和一双眼睛坦荡的直视着他。
“好了,这位同志,你要是不相信,就按纪清和同志的说法去问一问,不要影响我们正常营业!”王华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柜台。
“是的,是的,你要不相信就去问一问,到时候再来找这个同志对质,反正他在这里工作又跑不掉!”
“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前来买货的顾客看完了热闹,一个个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谢长亭是乐得纪清和出丑,在蒋明国离开之际,他赶忙高声道,
“王经理,我想问一问,如果纪清和确实像这位同志所说的那样,不仅无缘无故打自己的未婚妻,而且还昧着良心搅和人家的婚姻,我们国营商场,能要这样的人吗?”
倘若能借这个机会,把纪清和的工作搞没,又何乐而不为呢?
店里面所有的营业员顿时都安静了,一个个都等待着王华欧的回答。
纪清和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往谢长亭脸上一扫,“如果蒋明国说的是事实,我愿意主动辞去西城国营商场的工作!”
谢长亭心满意足的闭了嘴。
不管是真是假又如何,反正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