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建奴大营中,多尔衮的行帐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而兴奋。几乎在同一时刻,范文程面带喜色,匆匆步入行帐,向多尔衮躬身禀报:“主子,大喜!地道工程已至大同城墙根基,胜利在望!”
多尔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狰狞之色。他猛地抬头,高声喝道:“传令,速召佟养姓来见!”
一名戈什哈应声而入,跪倒在地,恭敬地应承道:“喳,奴才即刻去办。”
不多时,佟养姓带着几分睡眼惺忪,却也难掩兴奋之情,匆匆步入行帐,跪地行礼:“奴才佟养姓,参见主子。”
多尔衮摆了摆手,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文程先生已报地道之事,你即刻带人前往,填充火药,务必一举炸开大同城墙!”
佟养姓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敢问主子,欲开多大缺口?”
多尔衮目光如炬,沉声道:“你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便是本王所求。”
佟养姓略一思忖,答道:“若以两万斤火药量计,当可炸开十丈左右的缺口。”
“好,就依你所言,两万斤火药,即刻准备!”多尔衮断然下令。
佟养姓领命而去,身为建奴中罕见的火器专家,他深知此战之重。他亲自监督,将城墙下的药室精心扩建,四壁砌以坚石,缝隙间用灰泥严密填实,确保火药威力最大化。待两万斤火药填充完毕,他又命人从入口处砌起数丈厚的石墙,仅留一小孔作为引药槽,直通地道出口,一切布置得滴水不漏。
两日后,一切准备妥当,多尔衮亲率建奴八旗、蒙古八旗及汉军八旗的贵戚,浩浩荡荡来到地道口。佟养姓手持火把,毕恭毕敬地呈于多尔衮面前:“主子,万事俱备,只待圣火。”
多尔衮接过火把,目光冷冽地扫向一旁的豪格,淡然问道:“两黄旗的精锐可已部署妥当?”
豪格心中虽有千般不愿,面上却只能强作镇定,轻哼一声道:“拜音图和鳌拜已率三千精锐,在城外埋伏就绪。”
多尔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看似诚恳地祝福道:“如此甚好,本王便在此预祝鳌拜与拜音图旗开得胜,斩获头功。”
然而,这祝福之下,却隐藏着多尔衮深沉的算计。他表面上是将攻克大同的荣耀让给两黄旗,实则暗藏削弱其势力的心机。他深知,大同守将沈槯非等闲之辈,即便城墙被炸开,两军也必将陷入一场血战。届时,拜音图和鳌拜的三千精兵若能与沈槯部拼个两败俱伤,他多尔衮的两白旗精锐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一举奠定自己在八旗中的绝对权威。
豪格虽洞悉多尔衮的险恶用心,却苦于势单力薄,只能隐忍不发,静待时机。行帐内外,紧张的气氛凝聚到了极点,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即将在大同城下拉开序幕。
在多尔衮下令点燃火药的关键时刻,另一幕权力的暗流也在悄然涌动。随军出征的摄政王岳托,身为正红旗的旗主,静静地站立于一旁,目光深邃,未曾有过丝毫出面维护两黄旗的意图。他内心的算盘打得精明,深知两黄旗势力庞大,如同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岳,对于同为八旗之一的两红旗而言,这份强大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潜在的威胁。
岳托心中暗自思量,削弱两黄旗的势力,不仅是对多尔衮计划的默许,更是出于自保与长远利益的考量。两黄旗的强盛,如同悬在众人心头的一把利剑,让人不得不防。若能借此机会,让两黄旗在与沈槯的较量中损兵折将,对两红旗乃至整个八旗的势力平衡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