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你应该都见过了。”老爷子指了指满屋子的蒋家人,一句不成器便一带而过,接着说,“还有些你没见过的,都是我们老蒋家的儿孙。你来看看,哪个能入你的眼了,我做主给你安排。”
宁思音愣了愣。
宁光启看样子也没预料到,出声说:“蒋老,您这是?”
老爷子转向他:“光启啊,思音跟昭野订婚的事,乾州跟我提过。他们几个糊涂,把事情办成这样,我亲自向你致个歉。”
宁光启客气:“您言重了。这事也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我和乾州想结秦晋之好,却没顾及孩子的意愿,这才闹了一场笑话。既然这俩孩子没那个缘分,就算了吧。”
“这样的美事弄成如今这个局面,我老头子于心难安。光启,我今天给你表个态,我们蒋家非常想结这门亲。思音跟昭野没有缘分,不打紧,我蒋家好男儿多得是,这一个没缘分,还有其他的。这件事是我蒋家对不住你,怠慢了思音,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我们老蒋家所有的未婚男儿都在这了。让思音自己挑,她喜欢哪个,我就给她做主。你放心,这里有些孩子虽然是分家,要是思音喜欢,就过继到叔信名下,以后就是我蒋宗林的曾孙。”
此话一出,整个蒋家都震动了。
从蒋乾州到蒋昭野,祖孙三代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而后头那些分家的年轻人则明显地振奋起来。
别看只是简单的“过继”两个字,蒋宗林的曾孙——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遗嘱有名,意味着家产份额,意味着不可估量的财富!
但,没人敢插嘴。
老爷子的话,在蒋家分量如同圣旨。
不止这些分家的小年轻不敢有异议,就连蒋乾州跟蒋坤宇两位,尽管神色各有异样,同样不敢贸然反对。
当初若是老爷子若发话要他娶宁思音,蒋昭野那个刺头儿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
委实超出了宁思音的想象。
在蒋家当场选妃?——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宁思音询问地望向爷爷。
宁光启沉默良久,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去选吧。”老爷子也看着,见状道,“今天我让他们叫来的,都是我们老蒋家适龄未婚的青年,长相、人品都端正,你可看看喜欢哪个。”
从蒋明诚、蒋晖彦,到分家的一众男青年,粗粗一数有二十多人。
各个身高一米八往上,身材挺拔五官端正,随便一个放在普通人中都是帅哥。蒋老爷子的诚意可见一斑。
蒋昭野头上缠着纱布伤势未愈,整个人臊眉耷眼地站在一边——闹出这么大事的罪魁祸首,自然不能站在秀男队伍里。
“我选谁都可以吗?”宁思音看了一圈,问。
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又叫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你们都站好,让思音好好看看。”
二十来个年轻人站成两排,接受“皇帝”的检阅。
宁思音看来、看去,将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
半晌,她的手指在在场数十双紧密关切的眼睛的注视中,缓缓抬了起来。
指尖如同狙击/枪的瞄准镜,在数米距离之外,隔空自左往后从每一张脸缓缓扫过。
那一瞬像电影放慢的镜头,队伍里每一个男人都像在等待宣判,紧紧盯着那只作为瞄准镜的手指每一微毫的移动。
“我要他。”
那只细嫩的手指停下,直直指向客厅中央,落点的终点定格在蒋宗林身后——那张最好看的脸。
蒋措很轻地抬了抬眼。
一时间,第二轮精彩纷呈的情绪出现在蒋家人脸上,隐约有人嘶地倒吸一口气。
一向情商高的蒋二奶奶都没能做好表情管理,而这种东西大奶奶从来不做,直白地用五官写了四个字:什么玩意?
就连一手安排了这场选妃的蒋老爷子本人,眉头都意外地跳了一下。
宁光启与蒋乾州同样十分意外,蒋伯尧则一脸变幻莫测。
若要细究,蒋措完完全全地在“适婚年龄、单身、长相端正”的标准范畴内,甚至可以说稳居正中央。
但不知是这位小三爷的存在感不知太低,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从一开始,就被众人默认排除在这个问题的所有可能答案之外。
这个“众人”,只除了宁思音。
说起来今天不算临时起意,她觊觎三爷爷也有好几天了。
不知谁在唏嘘的嗡嗡声里,宁思音和蒋措对上眼。
三爷爷轻微地挑了下眉,懒懒地半垂着眼,藏在睫羽阴影下的眼睛却没叫她看出一丝波动。
讶但不惊,被选中要入她的皇宫了还气定神闲。
一屋子人都拿各异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瞟来瞟去,他似浑然不觉,隔着躁动的空气淡淡与她对视。
盯久了宁思音才从那双散漫的眼睛里发现一丝兴味。
蒋昭野震惊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凸出来,几分钟时间心情就像坐了趟过山车,忽上忽下跌宕起伏,最后干脆一飞冲天炸了个大烟花。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发出一种比便秘更难以言喻的语调:“……那是我三爷爷。”
宁思音眨眨眼。
她知道啊。
因为太过无语蒋昭野真实地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