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声默也重新回台上唱戏。
十五岁的她,身量加修了。像柳条抽新,婀娜中透出股命力的蓬勃。
她在后台上妆,为接下去的表演做准备。
涂上腮红,化妆厚重的妆容,可以遮掩掉她脸上的稚气。
今天她要唱的是霸王别姬,往日的虞姬幼小娇气,今日的虞姬已经逐步展『露』绝世美人的风华。
正和做头盔的师父讨这场戏要不要戴鬓边花时,有跑堂的小二进来,脸惶恐道:“沈老板,外头来了几外国人说要听戏。”
在香江不难见外国人。
在香江,有不同的租界,住的全是外国人。
在路上,教堂里,饭店里,不留都能遇见,算不得奇怪。
这两年来,沈声默火遍香江,来听她唱戏的外国人也不是有。只不过他们多听不懂,只是凑热闹。
沈声默瞥了小二眼,悠悠道:“还开场呢,让他们先等着。”
“好,好咧。”小二得了指令,走了。
等沈声默穿上鱼鳞甲,带上如意冠,小二又冲了进来,有些慌张道:“沈老板,外面,外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沈声默眉头皱,刚想出去,又折身回来,拿上自己的鸳鸯宝剑。
这是金从善送给她的真家伙。
真剑。
她提着剑走出去,看五外国人站在戏堂子里,三男两女。其中较为年的男人看上去像领头的,此外还有十几岁模的小男孩。
小男孩金碧眸,双眼睛四处转悠,看上去特别张扬,充满了活力的子,嘴巴英语说着连串的话。
然,提是如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的话,那这小男孩看上去十无害。
男孩说:“父亲,他们胆子可真小,我只是吓吓他们而已,有些人都躲桌子底下去了。”
年的那位男士说:“行了安德鲁,不要调皮,你给人家造成了麻烦。”
“我什都做,我只是这把枪玩玩,只是演戏的道具而已——”安德鲁拿出怀中的黑『色』手、枪拿出来,炫耀似的晃了晃。
难怪,难怪小二会说打起来了呢。
手里拿着这家伙,谁不怕?
沈声默皱眉,靠近他们。
她这身装扮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安德鲁:“父亲,你看她穿得好奇怪。”
“够了安德鲁,你闭嘴吧!”
安德鲁不仅有闭嘴,还掏出□□对着沈声默比划几下,“砰,砰,砰。”
有开火,但这是种充满挑衅意味的举动。
沈声默皱眉,忽然“锃”的声,拔出了她的鸳鸯宝剑。剑身泛着泠泠刀光,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几人外国人惊惧的目光下,沈声默也英语说:“香江是有警察的。在英租界,你们随怎做,但了别人的地盘,要守别人的规矩。”
她手上的那把剑看上去,比这把道具枪有威慑力。
毕竟她手上的是真正的冷兵器,而这把枪?
花架子罢了。
然,令人害怕的是她口中说的:香江的警察。
安德鲁只是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熊孩子,正是日天日地,不知所谓的年纪。安德鲁的爸爸却是成年人,即傲慢也知道轻重。
他们出国趟,要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回去。
然,他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这次出来带着任务,不至于回不了自己的国家,但要是节外枝,那也很麻烦。
第92章国粹第二十二天
眼那东方女人……
她的穿着打扮,他们曾经在影片里见过。
影片里的演员表现出来的各种技艺,让他们惊叹,他们致认为这不可能,所以这次才会漂洋过海,想要看看这项技术的真假。
只是还真正看,出了这的事情。
不过不要紧,他们要找的人,站在他们面。
他们要找的,是这戏堂子里的家花旦,在来之已经做好了功课,知道要找沈声默。+
安德鲁爸爸立即走上来,展示他自以为的风度:“美丽的东方小姐,我知道你,我在影片上看过你的演出。我对你非常欣赏,请你放下手中的剑,我们这次是来邀请你去我们的国家演出的,请不要误会。”
误会?
那挑衅的动作怎会是误会?
对方表明了身份,沈声默还是不为所动:“如果你们不立即道歉,我将会让我的工作人员通知香江的警察。”
“不不,美丽的小姐,刚刚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玩耍而已,他手里拿的只是我们演戏的道具,不具备杀伤力。”安德鲁的爸爸说道。
对他来说,这只是误会。
沈声默依旧板着张脸,然后把鸳鸯宝剑的另把也□□,两只手拿着剑,挽出了剑花:“我这也是演戏的道具,我剑对着你也有恶意。我年纪也很小,只是玩耍。”
话是这说的,但她手腕抖,居然把剑舞出了剑鸣。
她身段好,气劲,『露』出了漂亮的手,围观的群众们忍不住叫好起来。
沈声默气势太足,哪怕只是人,却也让人相信,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安德鲁爸爸的脸『色』变,有些不好看了。
很少会有人拒绝他的邀请。
何况,在这东方国家里,这女人凭什拒绝他?
安德鲁不愿意道歉,场面僵持了会儿,在香江警察来之,安德鲁爸爸先退了步,他说:“很遗憾女士,今天本来是想看你的演出,可现在有机会了。本来,你可以有幸去我们伟的国家演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在合作上可能存在定的问题。”
“在这里演出,只会埋你的本事。这地方时常动『荡』不安,有什留下来的价值和必要。跟我们走,可以让你好的献身艺术,好的展。这是次很好的机会,你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向合作,可以来英租界b区23号楼找我们。”
对刚才的冲突避而不谈,言语间还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和傲慢,仿佛他们现在做的是件很绅士很优雅的事情。
很好的机会?
是的,在他们来之,沈声默也在考虑这事情,她知道这是很好的机会。
可她同也知道,不是什机会都要抓住的。
损失了这次的机会,以后还会有无数的机会。
她必要委屈自己,去和自己讨厌的人合作。
都说艺术无国界,可艺术家,演员,有。
“不必了先。”沈声默面无表情的拒绝他,“在此之,我的朋友向我转达,我确实在考虑这件事,但现在我觉得不必了。麻烦你们白跑趟。但诚如你所言,我们的认知还存在巨的差距,不足以让我们完成合作。”
未曾想她拒绝得这干脆,安德鲁爸爸怔了怔,似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拒绝我们?女士,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这意味着,你可以成为——”
“我知道,你们走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安德鲁爸爸的腮帮子重重咬了下,眼中有些无奈,也有些狠『色』,诅咒似的说:“好,好,我明白了女士,你会后悔今天做出的举动的。除了我们,有任何国家愿意对你们敞开怀抱,你拒绝了我们的善意。”
“如果你所说的善意,是让你的孩子拿着枪指我们的话,那我拒绝。”
谈话和合作终究都进行不下去了,安德鲁行人只得灰溜溜离开。
等他们走后,沈声默才把鸳鸯剑收回剑鞘内。
观众们第次这近距离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架势,看着她的剑,她的人,忍不住高声叫好。
“沈老板,沈老板!”
不知谁先说了声,随后,戏堂子全是叫她的名字。
沈声默回了后台,继续准备上场的事情。
这于她而言,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足以阻碍她的演出。
等闻讯赶来的金从善看她这悠哉悠哉的模,哎呀声:“你呀你,平时见这冲,怎这会儿倔得厉害?你爸都跟我说了,我们还商量着什时候让你出国去呢。怎,怎把人吓跑了?”
“是他们吓我们。”
“那也……不能直接说不去呀。多好的机会,唱完了,再跑也是可以的嘛。”
金从善急得都快跺脚了。
沈声默还是淡淡的:“算了吧,群打从心眼看不起我们的人,又怎会看得起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自己看,不需要群不懂得我们艺术家伙来肯定,他们看不懂,听不懂,让他们肯定,有什?”
“是他们来求我,又不是我要求他们,他们自己搞错了因果,还怪我不合作?呸,以后我的戏,有的人是看,有的是人欣赏,我才不稀罕那俩歪瓜裂枣呢。”
“等着看吧,以后戏曲定会扬光的。我们的年轻人,喜欢看戏的年轻人,会越来越多,时候未而已。”
撂下了狠话,沈声默上台去了。
金从善唉声叹气的,但也不好说什,反正人的已经给沈声默撵走了,多说无益,再多说,也都是马后炮罢了。
人家闺女这有骨气,不想吃这口饭了,他也不能软着骨头不是?
金从善也只得劝自己看开点,不再想这件事了。
这,过了五六日,有再什事情,那伙人也有再来,听说是已经离开了香江,回他们的国家去了。
金从善很遗憾,沈声默却很平静。
初作出这决定,不是因为冲动,而是考虑好了后果。
戏堂子重新归于平静,沈声默依旧登台,唱着她的戏。
而此时,《倾国名伶》也在全球上映了。
不仅是香江,国外的电影院也买了片源在影院同步上映。
之后有多久,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沈声默收了封英语书写的来信,信内附赠了封邀请函。
这是封,来自悉尼歌剧院的邀请函,询问她是否有意向去歌剧院演出。
本来被沈声默拒绝掉的机会,又以另种弯弯绕绕的形式,好的姿态,呈现在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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