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歪着头,琢磨着萧晔眉宇间的那一点异样。
少时的琐事,她需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清楚得想起来。
宫径尽头的匆匆一瞥,被随手抛到墙根底下的络子,抑或是后来那些……
确是打破了她心头臆想的、那宛若神衹的形象没错,可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比起真正落在她身上的拳脚,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那一年,他跌落谷底,自顾不暇,哪还有维持一个无用的兄友妹恭的力气?
平心而论,昭宁知道自己恨谁也不该恨他,毕竟比他对她坏的人可多了去了,不是吗?他对她甚至称得上怜悯。可偏偏就是这一点好,让她肆无忌惮地恨上了这个人。
——恨他做好人救下了她,恨他没有冷酷到底,干脆让她活不过宫中愈发漫长的冬夜。
可他的愧疚,却是昭宁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东西。
他应该讨厌她这种天生的坏坯才是啊。
昭宁直勾勾地看着萧晔眼底的潮涌,就像是顽劣的孩童抱紧好玩的玩具不放。
紧接着,一阵没来由的酥麻痒意忽然攀上了她的心尖,昭宁不经意咬住了自己的唇角,轻轻“嘶”了一声。
感受到她审判般巡视的目光,萧晔垂下眼帘,自然而然地掩去不该有的情绪,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昭宁眨了眨眼,几乎以为方才所见都是错觉。
萧晔沉声道:“孤方才所说,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昭宁。”
不许她再搅和进去,要她安分。
这人真没劲,她收回目光,撇撇嘴,抬起右手,拂着耳畔簌簌的流苏:“昭宁听凭殿下处置咯。”
又是这句。
说得乖顺,实际上眼珠子都懒得往他身上飘,天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