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瑜照常梳着凌云髻,一袭浅紫色宫装上绣着几朵玉簪花,头上插着宝石簪子并几朵绒花,耳朵上的坠子也是中规中矩,腰间挂着香囊玉佩,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郑惜年亦是梳着寻常的单螺髻,倒是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宫装,上面绣着细小的雏菊花,看着倒是朴素了些,只发髻左右各放了两支簪子,倒是绒花簪了两三朵,腰间亦是系着玉佩香囊。
一个温婉如玉,一个人淡如菊,姐妹二人估摸着时辰,早早去了椒房殿,第一日拜见皇后,还是早些出发,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才是。
椒房殿在皇宫的中心位置,而东西六宫分布在东西两侧,光靠双脚的话,委实算不得近,如今能乘坐轿撵的只有甘泉宫的祁贵妃,翠微宫的魏淑妃,清宁宫的薛昭仪和玉华宫的顾淑仪了,这几座宫殿离椒房殿还是最近的,这大概就是后宫的女人拼命往上爬的意义了,进了宫门的女人,谁不想坐上高位,位份越高,离陛下就越近,或许椒房殿才是六宫之人所向往的,一国之后,如何不让人心动。
到了椒房殿,便见长乐宫的何嫔,罗美人,关雎宫的云选侍,庄选侍都到了,众人肃静的站在椒房殿门口,几人只是打了照面,微微颔首示意,郑惜年拉了拉崔婉瑜的衣袖,小声开口:“姐姐,为何关雎宫的沈才人还没到?”
同住一宫,沈才人位份最高,按理说应该等她一起来的才是,崔婉瑜有些无奈的开口:“不要多言,回去再说。”这个表妹看似人淡如菊,大概是自小便向往着锄强扶弱,济世救人的侠女生活,其实性子跳脱的很,只是不得不被规矩所束缚,才安静下来,这才几日,便憋不住了。
郑惜年眨了眨眼睛,眼底是满满的遗憾,又被姐姐发现了,随后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周围,都规矩的站着,只好作罢。
薛昭仪倒是没有做轿撵,带着同住一宫的陆贵人漫步走过来,又齐齐给薛昭仪见礼,薛昭仪也不为难,只是笑着说“免礼。”随后也不作声了,陆贵人也安静的呆在薛昭仪旁边。
过了片刻,顾淑仪倒是坐着轿撵过来了,身边跟着的宁容华看似走的颇为辛苦,额头上沁出些许薄汗,顾淑仪下了轿撵,只是与薛昭仪行了平礼,便拉着宁容华嘀咕了起来,宁容华的声音倒是听不清,只听见顾淑仪咋咋呼呼的说了好几句,随后不知宁容华说了什么,便安静下来。
“淑妃到。”魏淑妃亦是坐了轿辇,只是一步三咳,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叫人悬心,魏淑妃倒是没有为难,叫了起,便安静的靠在宫女身上,恍若病弱西施,与世隔绝起来。
六宫妃嫔到的差不多了,只剩毓秀宫都任婕妤,周良媛,关雎宫的沈才人,以及甘泉宫的祁贵妃,祁贵妃到的晚亦是正常的,毕竟身份最高,倒的最晚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沈才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众人只见沈才人梳着倭堕髻,发髻上的桃花钗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身上披着淡青色的披风,里面穿着粉色宫装,随着走动,若隐若现,面如芙蓉,眼如秋波,微微喘着气,手指抚着胸口,更添一丝柔美,还没来的及行礼,便听见一声:“贵妃到。”
众人收起打量的目光,这沈才人确有倾城之姿,这般貌美的人得了宠,怕是六宫都不安稳,不过一个早晨,郑惜年宛如看见了六宫百态。
魏淑妃体弱,看着淡漠了些,薛昭仪谦和,也不与外人交谈,陆贵人亦是如此,至于顾淑仪似乎很爱说话,不过对宁容华还不错。何嫔与罗美人同住一宫,看起来还算和睦,云选侍和庄选侍虽然是一宫的,看起来倒是各自为营,只隐隐都排斥沈才人,至于任婕妤与周良媛,看来是祁贵妃的马前卒了,一个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只为争夺陛下一人的宠爱,不知何时便会变得面目全非了。
好在她是与姐姐住在一起,她们姐妹齐心,不求荣登高位,只求能保住自身,不牵连家族便罢了,郑惜年赶紧收起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自小喜欢偷看一些民间的话本子,对于才子佳人的戏码都看厌了,对男女之情倒是不如寻常女子那般向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殊不知,踏入皇城那一刻,便已经是局中人了。
祁贵妃坐在轿撵上,穿着红色绣海棠的宫装,梳着繁复的朝云髻,一支金累丝海棠步摇斜斜的插入发髻中,长长的流苏垂至耳畔,随着祁贵妃的动作轻微摆动,任婕妤和周良媛跟在轿撵旁边,任婕妤打扮的老气横秋的,倒像是祁贵妃身边的宫人,周良媛的衣裳首饰倒是很耀眼,只是这簪子未免也太多了些,像是个移动的首饰盒。
“妾给贵妃请安,贵妃万福金安。”祁贵妃看了跪了一地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眼睛转了一圈,在沈才人的身上停留片刻,眼底划过一丝厌恶,才慵懒的开口:“起吧。”
正巧此时椒房殿的大门已经打开,魏紫站在门口,恭敬的行礼:“奴婢给贵妃请安,给淑妃请安,给诸位小主请安,皇后主子已经升座,诸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