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不是你姑生娃时没婆婆在里面陪着……算了算了,你赶紧走吧,我这猪肉又不是塞不出去了,看着你就糟心。”他赶着猪进屋往后院走。
“那你倒是给我银子啊。”
“找你小姑拿去,我就是个老伙计,打白工的。”
“……那我还比你强了,有钱拿!”
许妍听到说话声就已经拿银子出来了,递给她大侄儿也喊冤:“我就是个管钱的账房,整天忙着给姓屠的大小东家记收支,打白工还不落好。”
“拿来吧你”,宏义接过银子,翻着白眼睨她:“你们俩口子要演躲在屋里腻歪,别出来糟蹋人,多少顾及下我们这穷苦人家的嫉妒心。”
“穷苦人,你这么说话也不怕得罪东家,看来是真欠糟蹋。”许妍笑着拧他,宏义现在比前两年放得开了,果然有赚钱的能力才有开玩笑的底气。
“小米,你衣裳收拾好了没?咱们该回家了。”
“好了好了。”她兴冲冲地空手跑出来,小羊拎着包袱跟在后面。
“小姑奶,你得给我留一根卤大肠啊,我回家过个年就回来吃,别让我表姑表叔给吃完了。”她嘱咐道。
“瞎说啥呢,好吃嘴,家里也杀猪,想吃回去让你阿奶给你做。”宏义拎着她胳膊大步往出走,租的牛车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要过年了也放假了,没有孩子再来串门,被吵闹惯的耳朵有些不适应这难得的清净。
第二天上午杀猪的时候,刺耳的猪嚎引来了一群人,老的少的都围着屠大牛,小葵拉着她弟挤在最前面,等着阿爷给吹鼓猪尿泡绑绳拎着玩,家家户户孩子多,杀猪的人家却少,多是卖了生猪再买肉的,所以猪尿泡年年见年年都是稀罕玩意儿。
就连屠小鱼这个瞎讲究,在一群小孩羡慕的眼神里,美滋滋地挑着还残留着生猪肉的鼓尿泡显摆。
清理干净猪肉已经下午了,屠大牛把半扇猪肉剁开,捡好肉嫩排装了一竹筐,里面还有一包干木耳,从村里人那里买的六竹筒葛根粉,许妍把小儿子交给他阿爷抱,自个坐进车棚里,屠大牛赶车出门,喊还在大槐树下甩着猪尿泡玩的闺女:“小葵,快上车,跟我去镇上。”
“好,来啦。”她把猪尿泡交到小鱼手里,看到手上有灰,下意识地就想往身上蹭,但想到她娘今天早上嘱咐她要带她去给郭大夫送年礼不许弄脏衣裳,骨碌转着眼珠子,趁小鱼不注意,把人按在怀里,双手在他后背上狠蹭两下,一脸得逞的大笑冲上牛车。
“啊!你又在我身上擦手。”屠小鱼气得拧紧眉头,拽着衣摆转过头往背后看,红色的小袄上有个熟悉的灰色巴掌印,他狠狠跺脚,鼓着腮帮子往家走,倒是还记得手上的猪尿泡,伸长了手,免得猪尿泡碰着自己了。
其他孩子面色不变,习以为常了,屠小鱼比女娃还爱干净,他自己弄脏了可以,要是别人给碰脏了他就要回家找他娘给换衣裳。
“小鱼,你回去换衣裳,先把猪尿泡留这儿给我们玩一会儿。”孙鹤拦住他说。
“那不能弄破了,你先给我保管着,我换了衣裳就来。”
“行。”孙鹤高兴地接过猪尿泡,别人要玩的时候他就巴巴跟着盯着,不时说:“小心点,别弄破了,小鱼说的。”
完整地交还给小鱼,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有种兴奋感,看吧,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许妍在此之前已经跟郭大夫的家人搞好关系了,这次进镇直接去了他家,他大儿子已经娶媳妇了,小女儿比小葵大一岁。
“郭大嫂,快过年了,我们来给你送点年礼,自家散养在山上的猪,比家养的猪肉好吃些,不腻还紧实,吃着香,木耳跟葛根粉也是野生野长的,给你们添个菜换个口。”许妍拉着小葵坐在郭家的堂屋里,端着茶杯捂手。
“咋这么客气?不能收不能收。”头发梳抿整齐是妇人摇头说。
“哎呀,我们是打着年礼的幌子来送谢礼,你家郭大夫这两个多月指点我家大闺女不少东西,在医馆里我买药之类的钱也落不到他手里,所以我就厚着脸皮空手进医馆再空手出来,这不,过年杀年猪了,可让我抓着机会来感谢他了,我家这猪肉比外面摊子上的肉好吃,它在山上跑,吃野葛藤、婆婆丁,还自己拱野葛根吃,吃了不少药材,肉滋补得很。”实际上许妍自己都还没尝过,但不妨碍她大吹特吹。
“那这可是好东西,我就收下了,等郭大夫回来了我可得给他说说。”至于说什么,两个女人都懂。
回家的路上,许妍隔着车棚跟屠大牛说话:“这年头,送礼还送得低声下气的。”
“你这只是第一次还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低声下气?可饶了我吧。”
“你就把她当杭二嫂来交往,处好关系说话就随便很多,就没了低声下气的感觉了。”屠大牛说的很有经验,但他是跟顾清他们先是有交情再有人情往来的,不像许妍没怎么正经求过人,说话要再三掂量,心里挺别扭的。
赶在腊月二十八,五头猪全给宰了,屠大牛给顾家和杭家送去,还托杭家的运粮车给县里的曹万跟李宣音家也各送了半头过去,打着滋补的名头把几头猪安排的明明白白。
许妍跟屠老汉就在家收拾猪大肠猪肺这些东西,灰面用了半包才都给洗干净,屠老汉卤了一盆子猪肠,五根猪尾巴,还有猪耳朵和猪脸肉,加了农家自酿大酱,还丢了两块黄糖,猪肠起锅时,颜色红亮,香味扑鼻,小葵跟小鱼各端着碗坐在门口边吹边吃,筷子都不用了,直接手拿着吃。
许妍闻着香味走进来,低头咬掉小鱼手里的一截猪肠,含糊地说:“猪肠这么臭,娘帮你吃。”说着要去夺他的碗。
屠小鱼趔着身子护着碗,说:“洗干净了,不臭。”
“哼,老娘洗猪肠的时候你绕道走,还监督我用皂角洗手,瞅你那狗样儿,前脚捏着鼻子嫌臭,后脚吃得喷香。”
“小鱼就是瞎讲究,假正经,欠收拾。”屠小葵坐一边煽风点火,看她娘戳小鱼的脑瓜子,还举着碗献殷勤,说:“娘,我的给你吃,小鱼小气,别搭理他。”
“好闺女。”许妍笑的像个强盗,握紧饭碗,把碗底三截温热的猪肠都给塞进嘴里,满意的松开小葵往外挣脱的手。
“好姐姐。”小鱼说完站起来就跑,但小了三岁,腿短一截,先跑了两三步也还是被抢了。
而回了家的小米在猪圈并没有看到猪,跟在她奶后面问:“阿奶,咱家的猪已经杀了吗?中午吃肉吗?”
“吃,阿奶给你们炒肉。”
等了好半天,去灶屋溜达了好几趟,中午就吃到了两片肉,过了两个月天天吃肉的日子,她想放赖,刚想张嘴嚷嚷,就看到她爹紧盯着她的眼睛,小孩子最是敏感,谁能惹谁不能惹她心里都知道,看着她爹眼中的警告和不满,又默默低下头扒番薯干饭。
“宏义,你小姑住的村子咋样?家里这几年有你往回拿钱,往年也攒了点,现在手里有七八十两,我们搬去后山村如何?买地皮后也能盖几间房子。”许老大放下筷子出声说。
“怎么这么突然?咋想搬到后山村?”许宏义惊的有些呛着了。
“不突然,十月初的时候我们在家里就商量过,你回不来我们就搬过去,一家子住一起,你们一年回来一次,像是家里来客了似的。”
宏义听了看了眼春苗,他回来一天一夜了也没听她提起过。
“后山村挺好的,有山有水,还能买我小姑父的两个猪粪坑里的土粪肥地,庄稼长的也好。”看他爹过于高兴的脸色,他给泼了瓢冷水:“正是因为都好,后山村没人卖地,我去了三年没见过卖地的,就连山脚下虫鸟多的地都给开垦了。”
“而且,后山村前面是弯堰,后面是山,房子盖的满满当当,只有一家空屋在堰边,还是有主不卖的,我们家想搬过去没问题,但得等,等多久我也不知道,不然搬去了就是喝西北风。”他不是很赞成全家搬过去,早些年没这想法,现在多是打上了他小姑的主意,而且他娘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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