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被逃掉了。
灵台里的画面散去,过了好一会儿,聂音之神魂归位,身体知觉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动也动不了。
她平躺在破碎的地面,望向头顶铺天盖地的弹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弹幕,像一支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大军,把晚霞都遮尽了。
【桑无眠死了???????】
聂音之感受到了大能陨落的灵气动荡,这种动荡怕是要在云笈宗持续好几个月。
云笈宗的洪钟鸣响,震动得天地都嗡嗡颤动。
聂音之在钟声中笑起来,笑到最后肚子都有点疼了。
她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眼便看到瘫在仙尊主座上的人,魔头翘着腿,脚踝搁在膝盖上,是一个很不修边幅的豪迈姿势,身体便微微右倾,支着手臂托腮懒懒看向她。
在他脚边是桑无眠残破的身躯,他眉心破了一个大洞,连魂魄都被揪出来碾碎,死不瞑目。
除此之外,周围只剩一片废墟。
聂音之余光扫了一圈陷在废墟里的众人,遗憾地想,魔头为什么没有把他们都杀光。
她偏头看到孟津,他浑身是血,失魂落魄的,用一种看恶鬼凶煞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聂音之扒拉着废墟,朝他走去。
孟津伤重不能动弹,惊恐瞪大的瞳仁里映出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你要做什么?”
聂音之走到他面前,喘了口气,取下头上玉簪,偏头笑了笑,黑发从肩上垂落,“先下手为强。”
青碧色的玉簪末端尖锐,从他眼上一扫而过,孟津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鲜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他整个人都在抖,“聂音之,为什么……你这个疯子——”
“我只是提前做了你想做的事罢了。”聂音之退后几步,失血过多让她脑袋有点晕,差点跌倒之时,被人一把捞住。
“你还真是很有当魔修的潜质。”
聂音之谦虚道:“谢魔尊大人赏识。”
顾绛轻笑了声,“忙完了吗?”
聂音之捏着玉簪,还想继续补刀来着,只是她先是大量放血,之后又与人争夺灵台,现在站都站不稳了。
在魔头欺近之后,孟津就连滚带爬地躲去了角落,他手心里捏着一把剑光,浑身透着狗急跳墙的狠劲。
聂音之只能见好就收,“完了。”
魔头松开她,“你住哪里?”
“折丹峰。”聂音之扶着倾塌的残垣,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几次试图抹开玉簪上铭文御空领路,都没能成功。
顾绛啧了声,单手抱起她,像抱孩子似的,“哪边?”
聂音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抱着他的脖子,沉默片刻,乖乖坐在魔头手臂上,给他指路。
第7章
折丹峰上开满了遍地的海棠,风中都是清淡的花香,庭院的造景也很讲究,假山池水相映,花草修剪得井井有条,廊柱上刻着小铭文,萦绕着丝丝缕缕冰凉水雾。
院中海棠树下摆着一张软榻,旁边木几上的冰盒里,冰镇着果子。
行到半途怀里的人就晕了,顾绛弯腰将她放到软榻上,绷直的身躯晃了晃,他吞了太多聂音之的血,那血渗入他的躯体,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
偏偏这血对魔又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顾绛捻了几颗桑果塞进嘴里,压住喉咙里的腥甜,好似浑身没有骨头,一起窝到了榻上。
聂音之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天光破晓,轻薄的晨雾浮在院墙外的半空,清淡花香萦绕,熟悉的环境让她本能地放松。
直到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聂音之才猛地一惊,从他怀里坐起来,慌忙踩下地。
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聂音之摇晃两下,又控制不住一头栽回去,压得对方闷哼一声,单手一捞,制住调皮的小猫崽一样,将她按在身边,继续闷头大睡。
聂音之挣扎着撑起来,揉揉眉心,想起昨日种种,再一次偏头看向大马金刀躺在软榻上的人。
魔头衣衫零乱,暗红近黑的衣袍间落满了雪白的海棠花瓣,看样子是在这里睡了一夜。
聂音之确认下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又轻手轻脚掀开他袖摆,在他腕上看到相同的痕迹,有了几分保障后,才试着推推他,喊道:“封寒缨。”
对方毫无反应。
聂音之又用力推了两把,“封寒缨!”她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十年前搅得修真界不能安宁的魔头。
据她所了解到的,封寒缨脾气暴戾,野心很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毒之徒。当初横行修真界,被桑无眠联合修真界仙门,关进万魔窟这么多年,出来后定会在修真界重新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才对。
为什么这么懒?
榻上的人被她推醒了,不耐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尖落在她咽喉处,“别吵哦。”
聂音之浑身一凛,被赤裸裸的杀气激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一时片刻不敢吭声了。
虽然有个共生契约,但她不清楚那个东西能有多大的保障。
“我叫顾绛。”身后的人含糊不清地说完,呼吸又渐渐规律。
聂音之:“……”顾绛?顾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