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敢看着她的眼睛说出来?
岐王妃身子微颤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平稳住身子,哑着声说:“不论殿下如何看,妾身觉得妾身没错。”
“妾身和殿下夫妻一体,旁人心疼殿下为难,妾身又如何不心疼?”
付煜眸色晦涩难辨地看向她,若真如她所说,她这些日子做的又是何事?
岐王妃迎上他的视线,猜到他的想法,倏地惨然一笑:
“但殿下可有为妾身想过一分?”
“李侧妃说得如此轻巧,不过是因事未发生在她身上,折的是妾身的脸,她自然无所谓,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着心疼殿下的话。”
岐王妃死咬住唇,忍着眼泪,她是岐王妃,是站在付煜身旁的人,和旁女子不同,她不可效仿那些哭哭啼啼的作态。
她挺直了脊背,将话掰碎了说给付煜听,可谁知晓她心中的难堪?
这话她若不说,殿下不理解,可她说了,殿下就真的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吗?
岐王妃不知晓,她甚至都不敢看向付煜,闭上眼,似是平静地问:
“殿下还是觉得妾身在无理取闹吗?”
姜韵垂眸站在付煜身后,紧紧掐住手心。
她没想到岐王妃会和殿下说了这番话,毫无保留地将心底话说出来。
姜韵不着痕迹地看着付煜稍拧眉心,遂后眸底那丝不耐渐渐散去,她就知晓,岐王妃的这番话,殿下听进去了。
不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
世人皆难做到,总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殿下却是体谅。
眼瞧着岐王妃和殿下的相处方式,姜韵隐隐约约有些猜到为何岐王妃性子算不得谦和温善,进府后却一直得殿下宠爱了。
一个舍得脸面说,一个忍着耐心听,若无旁人作破坏,这二人也算得上一对佳眷。
只可惜,殿下生在帝王家,这辈子不可能只守着王妃一人,注定两人之间会有波折。
待那时,岐王妃可还愿意继续坦白心声,殿下可又还有耐心听?
姜韵眸色稍深了些,她在宫中待得久了,见惯了女子荣宠又衰落,对于眼前这所谓的温情脉脉自然不会太过看重。
若这二人果真情深,王妃今日又至于被李侧妃气得卧床不起,而李侧妃却丁点儿处罚都没有?
付煜手搭在王妃肩上,轻拍了两下,算作安慰。
只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岐王妃却险些湿了眼眶,她别过头,深呼吸了几口气,道:
“殿下刚下早朝,想必还未用膳,在正院用吧?”
付煜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付煜挡在前面,岐王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姜韵,对此,姜韵不仅没觉得被忽视,甚至还松了口气。
付煜留在正院用早膳的消息刚传出去,晗西苑就收到了消息。
彼时,李侧妃正和府中唯一的小世子付铭说着话,消息一传来,她眉眼就稍冷了些,下一刻被稚嫩的孩童声打断:
“母妃,你怎么了?”
付铭仰着白白嫩嫩的脸蛋,眼巴巴地看着李侧妃,有些不懂,母妃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他虽年龄小,但自幼在帝王家长大,对府中格局也只是有些懵懂。
他伸出白嫩的手,伸到李侧妃面前,张开手,露出手中藏着的糕点,奶声奶气地说:“母妃不要不高兴,糕糕给母妃吃。”
李侧妃回神,就见阿铭举着糕点的模样,眉眼的冷意顿散,轻点他额头,嗔道:
“又瞒着嬷嬷偷藏糕点了?”
付铭也知偷藏糕点不对,顿时心虚地想将糕点藏起来。
李侧妃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今日阿铭听话,这糕点算是母妃奖励阿铭的。”
付铭眸子一亮,他素来被管着不许多用糕点,得了母妃的话,刚想将糕点吃下,忽地一顿,犹豫地将糕点举给李侧妃,坚定地说:
“母妃吃,吃完糕糕,心情好。”
李侧妃蓦然心中一软,哭笑不得:“好好好,母妃吃。”
陪着付铭玩闹一会儿,见他有些困觉,才叫嬷嬷将他带回去休息。
等付铭身影消失后,李侧妃脸上的笑才渐渐淡下去,她斜睨向安铀:
“阿铭身边的嬷嬷罚三月月奉,阿铭年龄小,自制力不够,她们却不该玩忽职守。”
安铀立即应下,知晓自家主子将小主子看得最重,丝毫不敢替嬷嬷求情。
主子特意吩咐过,不许小主子多用糕点,那些嬷嬷居然让小主子偷到糕点,还暴露在了主子面前,的确是办事不力。
李侧妃慢条斯理地抚过手指,她对于付铭素来是夸多于罚的。
她幼弟年少时跟在嬷嬷身边,娘亲望子成龙,素来管教甚严,导致后来,幼弟竟和嬷嬷比和娘亲还要亲近。
例子在眼前,李侧妃不会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