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见他没了问题,稍退后一步,高声道:“皇上驾到!”
殿内的欢声笑语倏然没了声,付煜仿若没有察觉到,只是眯眸睨了眼刘福,若有似无地冷哼一声。
刘福越发垂了垂头,只当没听见这声冷哼。
他如今是修容娘娘的奴才,合该事事为娘娘考虑。
内殿,姜韵正和洛瑜说着话,洛瑜还有些气不平,对何嫔碎碎念,只道姜韵的惩罚太过温和,起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姜韵无奈摇头。
何嫔没有直面对她不敬,她也的确没有掌宫的权利,就如贤妃所说,这后宫可还有位定海神针呢,容不得她过于放肆。
忽然刘福一声通传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洛瑜揶揄的视线顿时睨过来,低声说:“在家时,就听说晗修容一进宫就得圣宠,瞧瞧,这还未到午膳时候呢,就有人眼巴巴地赶过来了。”
姜韵颇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洛瑜倒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来看她的男人,日后也是她的夫君。
说话间,付煜掀帘进来,话音先传:
“离得老远,就听见你们说笑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姜韵和洛瑜同时服身行礼,付煜两步跨上前,扶起姜韵:“你身子弱,无需多礼。”
说罢,视线才扫过洛瑜,付煜态度尚算温和,若有似无地轻点头:
“起来吧。”
“谢过皇上。”洛瑜扫了眼付煜紧攥着姜韵的手,不动神色轻挑了下眉梢。
她很识趣,知道皇上来这儿是为甚,当下就告辞:
“嫔妾今日刚入宫,宫中还有很多事要嫔妾打理,改日再来和娘娘叙话。”
这边的付煜已经在问她今日身子可有不适,似乎当洛瑜不存在般,若是旁人,姜韵对付煜这番态度自然受用,可洛瑜促狭的视线扫过来时,姜韵心中就只剩尴尬。
姜韵脸颊稍透了些嫣红,讪讪地说:
“那我就不留你了。”
她本想留洛瑜用午膳,如今计划皆被付煜的到来打乱。
可某人却没这个自觉性,漫不经心地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抬头正看着她,还在问:
“可传了午膳?”
姜韵一噎,没好气地道:“皇上今儿个怎想起来臣妾这儿了?”
付煜有些莫名其妙。
女子刚刚和洛嫔说话时,那叫一个温柔和轻细,怎到他这儿,态度就转了个大弯?
不过女子这次回宫后待他的态度一直都不算好,付煜也有些习惯了,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说,似若无其事地说:
“听说今日何氏惹你不开心了?”
姜韵一顿,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招来刘福,让他去传午膳,才垂下眼睑,轻声说:“皇上不是都知道了,还问臣妾作甚?”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不好回答。
说有,但也不至于,说没有,她也不想放过何嫔,所以就这般模棱两可地回答,至于付煜如何想,她就管不着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付煜说:
“朕已经让人将她降为了宝林。”
姜韵稍怔愣,抬眸看向付煜,微显得些许呆滞,须臾,姜韵咬紧唇瓣。
付煜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作甚这般看着朕?”
姜韵回神,轻颤着眼睫垂下头,声音细软又堪似平静:
“臣妾方才进宫不到三日,皇上先和皇后争执,后贬二皇子的奶娘,如今又降了何嫔的位份,若落入旁人耳,臣妾怕是要坐实了妖妃的名头。”
前面的话,付煜听得尚无反应,直到“妖妃”二字,才让付煜锁紧眉心:
“胡言乱语!”
付煜心中堵了口闷气,他冷声道:“你如今倒是什么话都敢挂在嘴边!”
姜韵冷不丁地被训斥,她抿了抿稍涩的唇瓣。
她抬眸,似不服气般硬着脖子和付煜对视,可她身前的双手却不断地绞着手帕,明知错了却强撑着的模样,让付煜看得好气又好笑。
付煜觑了她眼: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何氏心胸狭隘、蓄意滋事,朕才罚了她,与你何干?”
姜韵死鸭子嘴硬:“本来就与臣妾无关,臣妾有什么好担心的?”
承禧宫不得用冰,付煜坐了片刻,就觉得浑身沁了身汗,可当他看向女子时,就发现女子脸颊白净,浑身干爽,没有一丝热的模样。
他没有惊羡,只涌上了一抹心疼,付煜拉过姜韵的手,衣袖稍缩,女子手臂上那条伤疤若隐若现,付煜视若不见,感受着掌心传来凉凉的软意,低声询问:
“今日太医可有来请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