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那日,皇宗祭祖,姜韵如洛瑜所说,留在了宫中。
一大早,洛瑜就冒雪赶到了承禧宫,她擦着糯湿的青丝,轻呸道:
“这雪落一日,怎得还未停!”
姜韵失笑:“昨日,你还夸这落雪红梅最有韵味。”
洛瑜稍顿,脸色些许不自然地朝姜韵吐了吐舌头。
她这人就是善变。
昨日还欢喜的事物,今日再看也许就只剩厌烦。
这满宫中,也就只有姜韵一人入了她的眼,说来有些奇妙,但就是选秀时,她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就让洛瑜惦记到了今日。
哪怕明知姜韵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洛瑜看来,她一直都是那个选秀时连说话都细细微微,需要自己护着的小女子。
寒风催着梅开,洛瑜翻身上了软榻,有些好奇地捧脸:
“世人皆说,伶妃爱梅,所以,皇上在后宫特意种了一片梅林,不知,这是真是假?”
洛瑜眸中皆是真真切切的好奇。
那片红梅,就种在乾坤宫后,姜韵未进宫前,听说皇上从不许任何人接近,那是为伶妃而种的,伶妃不得见,她人便也不许看。
旁人都赞圣上重情重义。
曾经,洛瑜也以为,皇上搞得这么隆重,伶妃定然是喜爱梅花的。
可让洛瑜纳闷的是,姜韵身上的首饰玉簪很多都是梅型,可这后宫的那处梅林,她却是从未看过一眼,即使是路过,也没让姜韵停过视线。
偏生,众人口中的伶妃就是姜韵。
姜韵垂眸轻轻地笑。
洛瑜顿时知道了答案。
她听见女子温柔地说:“本宫曾盼望过,能有一人替本宫种下一片花林。”不论什么花。
洛瑜莫名听出几分涩意,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人不是皇上?”
姜韵沉默了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洛瑜道:“我希望过是他。”
这句话说过,姜韵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可惜呀,太晚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甚至唇角还挂着柔柔的笑。
洛瑜却是痛恨起自己为何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这时,刘福忽然一脸严肃地进来,珠帘晃动砸响,姜韵眯眸抬起头:
“娘娘,巧月轩好像有动静。”
姜韵一顿,和洛瑜对视一眼。
洛瑜纳闷:“容贵人?她怎么了?”
“快到辰时左右,容贵人在宫中晕倒了,”刘福郑重地说:“今儿三品以上宫妃皆随圣上出宫祭祖,皇后就罢免了请安,也因此,巧月轩的动静才被瞒了下来。”
洛瑜一脑子糊涂:
“晕倒便晕倒,传太医就是了。”
姜韵知道,能让刘福这般郑重其事,必然是有什么发现。
姜韵稍颔首:“你继续说。”
“巧月轩未请太医,而是将这事瞒了下来。”
听到这话,洛瑜脸上的纳闷顿时淡下来,在后宫待了这么久,都明白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贵人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若往日,身子不适,早就大大咧咧地去请太医了。
刘福朝姜韵看了眼,才抿唇堪声说:
“奴才查过敬事房了,巧月轩这一个半月都未告过假。”
承禧宫内倏然一静。
姜韵闭了闭眼,捏紧手心:“前阵子,本宫才罚了她在御花园长跪。”
洛瑜拧眉: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话虽如此说,可洛瑜却是和刘福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沉了下去。
世人觉得女子月事污秽,是以,后妃来月事,都要去敬事房告假,取下绿头牌,以免让皇上觉得晦气。
容贵人这一个多月都未告假过,就代表,她上个月的月事未来!
过了不知多久,姜韵才睁开眸子,她脸色恢复如常,平静地吩咐:
“去查,查容贵人使的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