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今的交泰大殿中,许多的官位已经换了人选。
工部右侍郎一位也暂有空缺,高鹤洲便同皇帝请求,想要将屯田清吏司的主事严锐泽连跃三级,拔擢到吏部侍郎的这个位置上。
“严锐泽虽然是胥吏富民出身,早些年只做了京郊的运粮官,但近年在兵部的政绩却很出众,阻止过易州山厂的大火,修缮的陵寝也很合陛下的心意,前阵子皇城内的河渠也是严锐泽主持修建加固的,仅用了不到一月的功夫。臣以为,我朝选官向来重才重能,严锐泽虽不是科举出身,其才干却足以匹配侍郎之位。臣请奏,望陛下允准严锐泽升任为工部右侍郎一职。”
小皇帝嗯了一声,也对严锐泽这个官员有些印象,便对高鹤洲道:“准奏。”
沈弘量的心中却颇不是滋味,他虽有爵位在身,却也是科举出身,当年也是以举人身份入的监,身为举监,也是要在国子监熬过许多的苦头才能被皇帝或是吏部尚书直接拔擢成官员的。
他就看不上高鹤洲重用的那些胥吏。
正当沈弘量强自压着愤懑时,高鹤洲在禀奏后,又当着小皇帝的面,唤住了他:“沈大人。”
沈弘量的心跳一顿。
却听高鹤洲又道:“沈大人,今年吏部的考满结束了。我朝三年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你前几年还能被评为称职,可到了今年,便只能被评为平常了。”
祈朝的官员考校分为称职、平常、不称职三等。(2)
沈弘量唇瓣微颤时,高鹤洲接着道:“今年也正好是六年一度的御史考察期,前阵子陈御史到本官这儿参了大人一本。这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罢、不谨中,沈大人一人可就占了不及和不谨两样。”(3)
不及,便是不够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谨,就是处在高位上,却不够谨言慎行。
御史考察的期间,他侯府的后宅却起火了数次,沈弘量也无法在高鹤洲的面前过多的辩驳,便以为,高鹤洲这是终于要给他撸官了。
小皇帝只觉得高鹤洲的嘴皮子启启合合,但他仍在忍着病痛,高鹤洲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清楚。
只知道高鹤洲是将矛头指向了沈弘量,便问陆之昀道:“先生,您怎么看?”
在官场上,是没有女婿和老丈人的分别的。
再者,陆之昀待沈弘量的态度本就是不偏不倚。
他淡声回道:“当年工部尚书是因为湖广赈灾有功,才被先帝拔擢升任了侍郎一职,近年来沈大人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了良久,却实在是没做出什么功绩来。而今湖广一地的水利漕渠又出了问题,幸而当地的官员提前修缮,才未酿成大祸。”
高鹤洲却知,修缮水利的事,是陆之昀提前属意当地的官员做的,前几月刚从户部拨了款项。
也得亏了陆之昀神一般的预判,才使湖广之地免去了一劫。
流年不利,几日前钦天监的官员还说来年春夏,各地还要迎来连绵不绝的暴雨,若未提前应对,各地发起水患了,便会拖垮国力。
沈弘量一时也不知高鹤洲和陆之昀这两个人,绕来绕去的,到底想同他说些什么。
说了这么多,也没说要怎么处置他。
正此时,陆之昀神情沉肃,复又开口道:“沈大人,你正值壮年,身为尚书,不能白领朝廷俸禄,合该在任期内再为陛下分忧,也为百姓负责。”
沈弘量心中一震,不解地问道:“阁…阁老是何意?”
“沈大人,本官想指派你和两个御史去南境修缮水利,重点的那几个地界,譬如保宁府、顺庆府、嘉定州、燮州府等,都要亲你自走一趟。”
去南境修水利漕渠?
还要带着两个御史一并去?
沈弘量面色骤变,这处沈涵的事还未解决,刘氏如今的身子骨弱到连走路都走不了。
永安侯府若没他这个家主在,沈涵的婚事该怎么办?
正此时,高鹤洲又顺势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附和陆之昀道:“臣附议,事不宜迟,趁雨季刚过,沈大人若要去南境,也该尽快启程。”
“这……”
沈弘量欲言又止,可陆之昀和高鹤洲的提议也是没错的,钦天监的人都那么说了,也确实得防微杜渐,派工部的重臣去修缮一番。
这事他不好推脱,且高鹤洲先前儿就说了,他这几年确实没什么政绩,御史还参了他一本。
除非他临危称病辞官,可如果是这样,他这么些年在官场上的苦心经营就都没有了。
正当沈弘量近乎绝望地思忖着对策,也思忖着沈涵该怎么办时,小皇帝也开了口:“嗯,先生和高爱卿说的有理,沈大人从前就是都水清吏司的官员,派他去修缮南境的水利,也再适合不过了。小禄子,准奏。”
“是。”
“工部其余的事宜,就由两个侍郎代之。”
工部左侍郎正在交泰殿,恭敬回道:“臣领旨。”
小禄子眯眼看向了仍怔愣在地的沈弘量,斥道:“沈大人,怎么还不接旨?”
沈弘量身子一僵,只得恭敬回道:“臣…臣领旨。”
——
当夜,永安侯府的荷香堂内几乎坐满了人。
就连头风久未痊愈的刘氏也强忍着病痛来了这处,沈涵则坐在母亲的身边,哭哭啼啼地用帕子抹着眼泪。
阿蘅抱着刚出生的幼子,悄悄地瞥着刘氏的模样,暗觉她这病极严重,应该是撑不到沈弘量回京的时候了。
沈涵的事都没定下来,所以沈弘量纵然不在京师,刘氏也没那个闲功夫再去打压她了。
等刘氏死后,就看看沈弘量能不能将她扶正了。
反正她是给他弄出了个儿子来,如今这手头上,也有筹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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