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勘怒目望去,见一名约莫二十五六的绿袍官员畏畏缩缩地站立着。明明看起来就胆小如鼠,膝盖却丝毫未弯。
“很好,你观察得颇为仔细,在哪里任职?”
严勘几乎是从牙齿中蹦出这些词句。
“在下大理寺司直。”
邬弘方下意识就转头看向李独霜,见他一脸平淡。
“大理寺果然是人才济济,不过,这封信没有使用松烟墨并不能洗脱袁承泽的嫌疑。”严勘揪住关键点不放。
“此言不妥,反过来讲,如果一个证据本身就与事实常理存在相悖,那么除非有另一个证据证明它的合理性,否则就不应在本案中作为证据,这在《宋刑统》里面是多次强调过的。”
李独霜终于发话,一阵见血地动摇了这封书信的公信力。不仅如此,他还搬出了大宋刑律的法治基础,暗讽严勘不懂律法。
严勘脸色通红,转头看向刑部尚书邬弘方,却见他听了之后连连点头,显然李独霜的说法是正确的。
袁承泽的弟子原本就有些心虚,此时听到自己以为“铁证”的书信都被怀疑公信力不足,浑身更是如筛糠一般抖动不停。
不过,严勘并不死心。
“袁承泽的弟子亲口说曾经在书房内见到过这封信,这不就是证明?”
“对对,我就在书房里见到过,苍天在上,如若说谎不得好死。”书生连声附议,开始赌咒发誓。
“你见到过个球,我打死你个逆徒!”袁承泽气急,双手抱起铁链就向旁边的书生砸去,不过旁边的衙役眼疾手快拦了下来。饶是如此,也吓得书生仓皇后退,直至两根杀威棒将他抵住并架了起来。
李独霜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堂中,先是对房师袁承泽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便转身对着右侧审判席的严勘侃侃而谈:
“按《宋刑统》的要求,一名证人如果与当事人存在利害关系,其证言势必要弱于其他证人的证言,毕竟有利害关系的证人证言可能偏袒,也可能恶言相向。”
严勘闻言立即两手一摊,讥笑道:“就算这名证人的证言要弱于其他证人证言,可是现在已没有其他证人了。”
“谁说没有,把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