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强笑道:“这怎么可能呢,顾问说的内容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只是顺着顾问中二的想法说话而已,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小鬼,只要给予一点适当的暗示就可以让他以为推测出了一切。记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封印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创造出一个新生的人格。”包裹在淡淡黑雾中的使徒说道,“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给了我创意。挣扎了那么多年,我也已经累了。在你没有的记忆中,我曾经因为没有朋友而在脑中勉强制造出几个’朋友’陪我一起玩,那为创造你制造了基础。制造了你,就可以让你替我收拾那一堆烂摊子,而我则带着一直以来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永远陷入沉睡。但因为我知道过强的绝望会让你这个人格变得脆弱,我就会被强制唤醒,所以我最后才叮嘱顾问看好你。”
使徒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明显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也就是说……我变成无名之兽大肆屠杀的时候,其实是你苏醒了?”
“我从小就可以感应和吸收周围包括自己在内的负面情绪,但当吸收的情绪过于浓重时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你们所说的【兽】。这么多年后第一次苏醒时我的状态是失控的,但经过后面几次的苏醒,等我积攒的绝望被消耗掉部分后,我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像现在这样。”使徒面色平静地说道。
“使徒”沉默不语,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到底该说些什么。身处同一具身体,他潜意识里已经相信“无名之兽”所言非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夺走了你的人生。”“使徒”牙关颤抖,他已经做好了最糟的准备:“所以你打算干什么?抹杀我,然后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我确实动过那样的心思。你拥有我沉睡前最渴望的人生,友谊,亲情,在意的人,在意你的人,你全都拥有了。”使徒的话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但是……果然还是算了吧。”使徒苦笑道,“就算夺回自己的身体,我能够像你一样继续维持与他们的友谊吗?能够像你一样为他们着想,去给他们带来快乐吗?我只是一个和顾问一样阴郁且自私的家伙,而且至少他还能正面直视自己的阴郁和自私。就算我夺回自己的身体将你抹除,也只是将你现有的友谊亲情一点点抹除,重新回到过去那样罢了。”
“你和我是不同的,’使徒’。事实上,我甚至觉得你比我很适合当这个使徒。”使徒蜷缩着坐在地上,“我把一切烂摊子都丢给了你,而你将它们整理得井井有条,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果然,我只需要躲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你的生活就好了,至少它不会因为我而变得一团糟。”
“使徒”依旧沉默不语。
“对不起。”使徒喃喃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道歉?”“使徒”问道。
“因为眼下,你还要处理我最后的一个烂摊子。”使徒缩得更紧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就让我最后一次,在亲手抱一下我的父母吧。”
废墟上,使徒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地喘息着,似乎在适应周围的一切。
“小徒!你怎么了!没事吧!”父母在旁边抱着自己,库铂也在一边确认着使徒的包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说道:“应该没事,可能是分泌的肾上腺素失效后贫血了。”
“小徒,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使徒的父母还在用喊的方式焦急地逼问着,然而使徒突然起身用仅剩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母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拍打着自己儿子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库铂和疫医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父母都在外地,除了用电话确认他们的安危以外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