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点点头:“大人稍等,这几年的勾当公事都不怎么来,只是挂了个名。
述职报告都是前些年的,我去翻出来,至于其他的人……他们现在每日里都是无事可做……”
老吏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欧阳辩大手一挥:“那就将咱家给打扫打扫,看看咱家都破落邋遢到了什么程度了,该打扫打扫,该修缮修缮起来!
别人瞧不起咱们,但咱们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先把自己的精气神振作起来!”
老吏精神微微振奋,赶紧回头喝道:“听到没有,还不抓紧打扫,今日不将咱家打扫得一尘不染,我扒了你们的皮!”
几十个吏员立时如同鸟兽散,各自找工具去了。
老吏回头看到欧阳辩看着他,老吏顿时有些心虚,生怕欧阳辩觉得风头被他抢去,赶紧解释道。
“这些孩子都是老朽昔日同事的孩子,都是顶班进来的,都敬重我是长辈,所以都还算听话,可不是老朽嚣张拨扈的原因。”
欧阳辩笑了笑道:“无妨,还没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吏赶紧道:“不敢当,老朽王启日,大人叫老朽老王即可。”
欧阳辩奇道:“这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啊,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王启年?”
王启日愣了愣:“同族中倒是有个叫王启年的族弟,大人怎么认识的?”
欧阳辩笑道:“是不是开封府里的那个?”
王启日恍然大悟:“是了,令尊知开封府,大人认识我家族弟也正常。”
欧阳辩倒是好奇起来:“你们王家的人我已经遇到过很多,难不成王家在开封还是个官宦世家?”
王启日嘿嘿一笑:“说来大人莫笑,王家哪里算得了官宦世家,不过王姓家族在开封的确算是大族,不过历来为官的少,为吏的倒是很多。”
欧阳辩点点头,原来是所谓的胥吏世家。
中国官场千年来有一种隐藏的怪现象,也就是官员议政于庙堂,胥吏执政于江湖。
进士出身的官员自然清贵无比,但官场由这些从科举场中出来的学子是撑不起来,还有人是在泥土中生根发芽出来。
这些人便是胥吏。
胥吏,异称也是司吏、书吏、书办、吏员等,性质类似今日政府机关中雇员的意思,而其不受官员更动影响,终身永保地位又形同世袭则迥异。
对于这样的情况,后世的黄宗羲叹息道:“……京师权要之吏,顶首皆数千金。
父传之子,兄传之弟,其一人丽于法后,而继一人焉,则其子若弟也。
不然,则其传衣钵者也。是以今天下无封建之国,有封建之吏。”
可以说,胥吏也形成了世家大族,王氏家族便是这样的胥吏大族。
他们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要做一些事情,却是得心应手,因为胥吏实际上掌握了很多的权力。
甚至有些胥吏大族不愿意做官,而是愿意安安心心的做一个能够世代相传的胥吏。
欧阳辩暗暗留了心,这个王启日倒是要好好笼络,这样的人不起眼,但在很多事情上却很好用。
官员定政策,而最靠近百姓的人却是这些胥吏,执行政策的人也是这些胥吏。
可以这么说,这些胥吏甚至决定了一项政策的成功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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