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厚重的黑云遮蔽天幕,没有一丝恒星的光线逃逸。酝酿已久的酸雨倾泻而下,在猩红诡异的电光的照明下可见少数未被海啸吞没的高山升起腐蚀的黑烟。
陆地安全区已经失去通讯,联赛选手和教官在这之前已经转到并安顿在空中避难所。但由于空间紧缺,没有单独的房间,目前和逃到避难所的民众一起挤在大厅,缩在最外圈,透过控制室狭小的窗口看向宛如末日的世界。
避难所为节约能源,已经将照明设备关闭大半,只在四角留下微弱的光源。仓惶的海族民众瘫坐在地,大多浑身湿透,不断有水珠从他们身上聚集滴落,地上一片湿泞。
安德莉亚仗着体型小,在拥挤的大厅来来往往叼物资,放在避难所的民众脚边,结果路过一只小脸上橙色鱼鳞还未褪去的孩子时被冷不丁捞起,小鱼崽力道控制不好,勒得死紧。安德莉亚吐着舌头努力转身,试图能喘口气。
小小的孩子约莫四五岁的年纪,还穿着卡通的幼稚园校服,背对人群,很乖巧安静地蜷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抱着猫猫汲取温暖。
这只很香的小鱼还在尽力小声,哭着喊妈妈。安德莉亚小猫脸揪成一团,背后的毛毛被打湿了,很不舒服,想舔。
小猫崽很是发愁地把尾巴塞到小鱼崽手里给擦眼泪。
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从入口的位置传来,众人下意识抬头,昏暗中只看到担架上落下枯竭如朽木的手。
善于治疗的瑟洛里安一众精灵和植物族想绕过人群上前,人群沉默着挪开腿,努力在已经挤到难以落脚的地方让出一条小道。
“这……”楚衡将枝叶延伸,搭在伤员们脉搏的位置,霎时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向送伤员来的海族士兵,他的脸上是痛苦到麻木的平静。
“妈妈……”抱着橘色小猫的孩子险些被旁边的鱼尾巴绊个跟头,被扶起后踉踉跄跄走到其中一副担架边上,白嫩的小手捉住了一缕泄出的橙色卷发。
妈妈不说话。
四五岁在海族还是只彻头彻尾的幼崽,不懂生离死别,先前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泣,现在找到了,即使房间黑乎乎的也不怕了。
小孩子推了推妈妈,就像今天早上妈妈喊她起床去幼稚园一样。
负责运输伤员的士兵偏过头,不敢看孩童天真懵懂,长久得不到应答后又渐渐水汽弥漫的眼睛。
楚衡心中一酸,和恢复不少的木犀正准备给还有一口气的伤员治疗,站在她们身前的士兵却哽咽着开口道,
“没必要了。”
木犀怔愣,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