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岑坐在椅子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吭声的崔停清,烛光照耀在她脸上,忽暗忽明。站在中央的瑞娘脸上神情苦涩,努了努嘴,对上崔思岑怒气腾腾的脸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她雷厉风行的模样,像极了女君。
心想到女君,瑞娘心里又是一番滋味。
瑞娘左看看一声不吭满脸倔强的崔停清,右看看崔思岑愈发阴沉的脸,纠结半晌终于说话。
“大娘子莫要生气,小娘子在县衙内当差,出入花楼乃是为查案所需。”瑞娘揣着不安的手,“倘若不信,待明日小娘子前去当差,大娘子前去看看。”
于崔停清而言,崔思岑不过是个陌生人,竟如此自来熟,将自己放置在“阿姊”的身份。崔停清不满地揉了揉耳朵,“瑞娘何必与她多言?她这番举动,哪有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之雅,不过是个为满足自己私欲将话说得冠冕堂皇的虚伪之人罢了。”
崔思岑脸上煞白,拳头握紧两分,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深深呼吸后才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无须告知我。而你,需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全由我决定。”
她的这番话,触碰到崔停清的逆鳞。崔停清感受到自己血液快速涌起,脑袋立即做出反应,冷言冷语道:“你这般爱管人,回你家管去吧!精力旺盛,买些牛羊回来管也不是不行。”
言罢,崔停清站起来,扬起倔强的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见状,枫和赶忙跟上。
瑞娘局促不安,“这……”
“这便是瑞娘教出来的孩子?”崔思岑凌厉的双眼扫向瑞娘,“当年瑞娘可是以礼教闻名!”
瑞娘惶恐不安,脑袋低了又低。她和崔思岑相处的这几日里,摸清她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与女君一模一样。当下,认错便是。
“大娘子……”
去而复返的崔停清打断瑞娘的话,跨步进入正堂,丝毫不畏惧崔思岑,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娘子,《礼记》中的《曲礼》曾有言:‘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圣人制定了一套礼来教育人,使人人都有礼,知道自己有别于禽兽。大娘子以身份去欺压我的人,与禽兽见人就凶,有何区别?”
“很好,很是伶牙俐嘴。”崔思岑神色自若,早已没有前两次的在意,“你这般锱铢必较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吃什么亏,我何必吃力不讨好,为你筹谋,可怜我今日无补费精神。”
崔停清学着崔思岑的表情,云淡风轻,“既然大娘子想通了,那我提前给大娘子拜个早年,来年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说话的工夫,崔停清拽着瑞娘的手,带瑞娘离去。
崔思岑双手环胸,对身旁的百禾说道:“你听见了吗?她给我拜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