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停清躺在床上,双眼半眯,瞧见枫和的身影愈发迷糊。时间似乎一下子拉得很长,长到崔停清感觉自己出现幻觉。
在她的床头前,竟站着一个约莫七岁的孩子,瘦瘦小小,模样瞧着很是干净。他正疑惑地歪头望着她,双眼懵懂又好奇,“你这是怎么了?”
嗓子如同堵住棉花,干且难受,崔停清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屋外响起脚步声,那个七岁孩子下意识回头,不等崔停清说话,转身消失在屋内。如何消失的,崔停清已经没有力气去思索了。
枫和领着崔思岑和百禾进入屋内。
崔思岑葱白的指腹压在崔停清的额前,严肃蹙眉道:“她发热了,百禾,快去和庵里的师父说一声,好请个郎中来瞧瞧。”
百禾领命离去。崔思岑见崔停清瑟缩着身子,双眸紧闭,嘴巴一张一合,偶尔飘出清晰的两个字,“冷,冷”。
听闻她的话,崔思岑吩咐枫和:“你快去我那屋里抱两床被子过来,给她盖上。”
枫和“诶”了一声,立即跑了出去。
崔思岑无奈叹气,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崔停清说话,“本以为你在乡里长大,会是个健硕之人,却不承想,你比宫里住着的贵人们还要娇弱。”
崔停清睁开双眼,柔弱似野草般地望着崔思岑,沙哑着嗓子道了句话:“阿姊,我嗓子难受。”
“阿姊”二字听起来轻飘飘,却如同千斤锤般狠狠地砸向崔思岑的内心,忽然感觉心底软软的、酥酥的,似有什么正在悄然绽放。
那张略微冷傲的红唇不着痕迹地向上扬,崔思岑不由得放轻声音,“等会啊,阿姊给你沏茶。”
说完,她转身去为崔停清倒茶。
崔停清的病来得突然,西莲庵离最近的药铺有一段距离,眼下又是大雨倾盆,请不来郎中。好在西莲庵内有会医术的尼姑,随百禾前去为崔停清治病。
折腾半宿,崔停清的烧才退下。
翌日,崔停清双眼一睁开,看到灰青色的帘帐,有些恍惚,刹那间觉得自己还在马车上。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在西莲庵内,躺着的正是西莲庵客堂院子里的床。
守在床边的枫和看到崔停清醒来,脸上露出喜悦,“小娘子,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