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却眸光一动,突然对太子道:“太子哥哥,我想和诚王哥哥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且不说她这要求有些突兀,便是那突如其来的‘诚王哥哥’四个字,都足够让诚王再次毛骨悚然、汗毛直立了。
倘若别的贵女这么唤他,是句娇嗔的话,放在颜溪身上······她刚刚还居高临下拿脚踹他,倘若不是太子在,诚王怀疑她能直接把脚踩在他胸口碾压。
这么一个行为和性情都如此恶毒的女子,竟然唤他‘哥哥’?
不等太子回答,诚王已经飞快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别这么生疏嘛。”
颜溪倒是露出松快的笑,还对他点了点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诚王哥哥,你身为一个男人心胸开阔点,总是生气很容易老的。”
诚王阴沉着脸,抿嘴不语。
颜溪便看向太子。
太子犹豫了会儿,到底是觉得她的做法还是有些用处,比如阿诚如今就好了许多,因此他只略微犹豫,便答应了颜溪的请求。
总归颜溪不会害阿诚。
太子不仅同意了颜溪的请求,还主动邀着霍延庭往侍卫那边走,把说话的空间留给颜溪和诚王。
诚王见状,忙想跟着一起,还道:“本王才不想跟她说什么!”
但他没走成。
颜溪直接扯住了他的袖子。
她用力拽着他的袖子,笑盈盈低语,“诚王哥哥,我脾气一向不是很好,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诚王面色难看极了。
他第一次见到比他还嚣张的人,且还只是个小小贵女。
这么一耽搁,太子他们便走远了,不过他们也不敢让颜溪和诚王离开他们视线,太子怕诚王突然动手,颜溪毕竟是个女孩。
颜溪自己倒是没这种担忧,倘若诚王真蠢到现在对她动手,那这个人真没救了。
诚王显然也没有那么蠢,虽然他看颜溪的目光十分冷厉,却只是看着,没有动手打她。
颜溪见他这个表情反倒轻笑一声,她语气十分欠扁道:“诚王哥哥,你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你以为我是在侮辱你?我告诉你,我是在救你的性命。”
诚王冷笑一声,满脸不信,甚至用她疯了的眼神看她。
颜溪便松开他的袖角,继续露出盈盈笑意的表情,她语调温缓道:“我可没有吓你,事实上我今日这么做也不是我故意想整你,而是受人之托,说实在话,你比我想象中要蠢得多,我原本以为你能做出刺杀太子的事,应该不会这么蠢才是。”
诚王目光终于变了,他听到了颜溪说他刺杀太子。
这事他敢肯定太子绝不会告诉别人,可颜溪只是一介贵女,竟知道这件事,可见她确实不简单。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想折辱本王,你今日做到了。”诚王说起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屈辱。
颜溪却满不在乎。
“折辱你?你太高看自己了。”颜溪神情漫不经心,甚至有几分不屑,“我每天事情多得很,哪有时间来故意折辱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么做,不过是受连亲王所托罢了。”
“连亲王?”
诚王眸光微敛,倒是信了几分,因为连亲王确实不太喜欢他,或者说整个皇室除了太子,都不大喜欢他。
“没错,就是连亲王,你的皇叔,他托我点醒太子,让他不再溺爱你,我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事,毕竟你也是圣上的儿子,可太子哥哥和我姐姐有些关系,我才插手此事,答应了他的提议。”
颜溪顿了顿,看了眼他的表情,又继续说:“倘若我不成功你便危险了,我原先想着,如你这般地位,不受宠也不得亲人喜欢,就算对高位有所企图,也该韬光养晦才对,没想到你这么笨,竟然如此光明正大,我告诉你,倘若太子再不改变他对你的态度,连亲王为了大景的安稳,会直接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诚王听到这儿瞳孔剧烈一缩,显然心中十分触动,他甚至连看着颜溪的目光中冷厉都少了几分。
“连亲王为什么会把这事告诉你?”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颜溪眸光淡漠抚了抚衣袖,笑道:“你也可以怀疑我说的是假,但我可以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不愿太子伤心,我根本懒得理你,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她抬头注视诚王,微微勾唇,笑意中便带上几分凉薄。
“这个世界如此危险,连我一个个小小侍女都知道韬光养晦,诚王哥哥,倘若不是太子护着你,你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可太子不会永远护着你,他宠溺你、保护你,容忍你对他做过的事,这样日子没有人能坚持一辈子,你应该庆幸你的哥哥是个如此温柔的人,他舍不得你受委屈,所以你才能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才有我此刻来点醒你。”
“否则你想想平王,同为皇子,他今日连秋猎也没参加。”
这话她没明说,可意有所指却是轻易能听出来的。
诚王眸光沉沉,双手紧握,虽有些看不出情绪,可谁都能猜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知道很多人不喜欢他,但他从来没想过,同为皇子连亲王竟然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那个男人手段狠辣,且从来只支持太子,颜溪的话他其实信了大半,因为以连亲王的性格,他确实做得出来。
颜溪看他这表情也不多说,任他猜想,反正她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听不听得出来就跟她无关了,至少连亲王确实说过类似的话,或许不一定是杀他,也可能是幽禁之类的意思,但谁在乎呢?
装逼又不用付钱。
颜溪非常坦然。
没错,她就是在吓唬诚王。
人不装逼枉少年,既能仇恨转移一部分,又能帮太子治一治这个混账弟弟,说不定之后还能领到连亲王许诺的奖励,一举三得,人生简直不要太开心。
颜溪毫无愧疚心说完这些,然后神色自然朝太子那边走去,把诚王一个人丢在原地面色深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