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什么呢?楚司业岂是你说的那种人!”不等楚辞说话,祝峰先叫了起来。楚司业何等人品,怎会像其他人那样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
“我又没说……”温然有些不自在,最近他祖父回朝,家里递拜帖的人多不胜数,就是他刚刚来国子监时,马车都被拦了一回,这回楚司业突然找他,又提了祖父的事,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个。
楚辞笑了笑:“你们两个先别急着斗嘴。温然啊,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祖父讲学去的是何处,有没有对你们讲起什么印象深刻之事?”
温然很疑惑:“您问这个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楚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得二人一愣一愣的。
“我祖父去的是南闽省讲学,应的是南闽省居野山人的邀请,前去和他们探讨人之本性。”
“性善与性恶?”楚辞若有所思,难不成会出这个?
“大概是吧,他在那里探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就回来了。”温然说道。
“就没有对你们说起过什么印象深刻之事?”
“印象深刻之事……好像有,我祖父说了南闽省的两个村子。这两个村子相邻,一个村子比较贫穷,人人粗褐短打,但行事却十分合乎礼数。另一个村子比较富裕,但是说话行事却粗俗不堪,甚至于村中竟无一个孩童入私塾读书的,都在家里帮忙。祖父提起这两个村子时,似乎感慨颇深,还说什么圣人之所忧者也。不知这算不算?”温然问道,他也就是这几日和祖父一同用了几餐饭而已,不过祖父看起来确实有些忧心忡忡似的,提了好几次了。
楚辞点点头:“算吧,快要敲钟了,你们二人先回教舍去吧。”
待两人走后,楚辞又细细想了许久,终于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的《孟子》仔细翻开,良久,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196章斗殴
“当当当——”
钟声响过之后,外院的所有夫子又聚集在了司业厅侧边的会议室里。楚辞往每人桌上发了一张纸,上面就写着一句话。
“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为的还是季考一事。上次楚某列出了几句话让大家着重讲解。今天,楚某把范围又缩小了一些,烦请各位这几天就只讲这一句话吧。”
“一句话?”底下的夫子们交头接耳,脸上神情不定。
“对,就一句话。”楚辞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众位夫子看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也安定了些许。
“楚某这里还有一本从藏书阁中借来的书,里面有几篇前人文章,也请各位分批次借走,拿到班上去和学子们一起赏读。”楚辞扬了扬手上的一本书。分析例文什么的也很重要,学习别人如何破题起笔,学习别人如何引经据典。礼记中曾说,善学者,师逸而功倍。有了好的方法,学习起来才能更加简单。
……
“司业,这就是楚司……他让大家讲解的句子。”赵学正在顾司业的逼视下,将楚司业三个字咽了回去。
“拿过来。”顾成斜睨了赵章一眼,看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心里爽快了许多。
那个楚司业,真是有失官体。平日里一点官威都没有,就连路边洒扫,厨房切墩的都可以和他聊上几句。对待手下这些人也是一样,任何事居然都要拿出来和他们商量,这成何体统?
这个赵章,来他手底下不过数十日,立刻就服服帖帖了,哪里像是刚刚背主之人,就算他脑后生有反骨,他顾成也要给他撬下来才行。
“真就这一句?”顾成盯着赵章,不放过他的一丝细微表情。
赵章不明所以,点头说道:“真就这一句,下官的至交好友还在那外院之中,今日我只随便一问,他便把这事与我说了。”
顾成见他说得笃定,不由更加疑惑。难不成这楚辞真的从温太傅那里探来了口风,所以才如此肯定,季考会出这一题?
不不不,顾成摇了摇头。温太傅为人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他老人家以正直无私闻名于世,岂会私底下透题给旁人,而且他二人平日也无交集,在这个节骨眼上,温太傅也不可能接见旁人。
顾成刚想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却又想,旁人不可能,那他孙儿呢?温然那个学生他原本是想留在内院的。但他太过猖狂无礼,尖酸刻薄,实在是难以管教。会不会是这个温然将题从温太傅书房之中偷来交给了那楚辞?
赵章见他神色不定,心中十分忐忑。他当初真是想差了,还以为内院一应待遇要比外院更好,进了内院就能如蛟龙潜水,自在逍遥。却不想在这里,每日受人斥骂,真是半点尊严也没有了,唉!
“我问你,你去外院找你那好友之时,可有人看见了?”顾成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
赵章一时走神,待发觉顾司业怒瞪着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司业,下官去内院之时,他们都见着了,那楚司业还和下官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话。”
“哦?快说,他说了什么!”顾成十分激动,那小儿真有这般好心?
“他问下官饭否,在内院习不习惯,若无事可多来外院走走,咱们内外二院本就是一家。”赵章不敢隐瞒,楚司业和他说话时好多人在旁边,只消随便一问便可得知。
顾成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几句话后,觉得楚辞真是用心险恶。若说刚刚他还有疑问,这下便全没有了。什么叫内外二院本是一家,估计这张纸就是他弄来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误以为题目就是这个,而松懈了其他的内容。不然的话,他能眼看着这个秘密被人得知?
呵呵,楚辞那个黄毛小儿,和他比起来还差点!顾成自得一笑,觉得自己勘破了楚辞的诡计。不就是想拉着内院一起沉沦吗?休想!
……
六月三十日,国子监内外院的学子齐聚弘文馆中,按座次依次坐好。楚辞还是第一次见到内院所有的学子,这里面有几个人高鼻薄唇,眼窝内陷,应该就是附属小国前来求学的了。
楚辞正绕有兴趣地打量那些人,顾司业突然走到他身边,喊了一句“楚司业”。
“顾司业,你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啊。”楚辞见他笑盈盈的,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为这季考一事,内院足足忙了一个月了,现如今马上就能松快松快了,还不值得高兴吗?哦,我忘了,楚司业你们也就忙了七天时间,自然是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对了,不知楚司业你们有没有准备好?上一季外院得了差,刘司业就外调出去了,也不知楚司业还能在这儿待上多久啊。”
“呵呵,想必还得待上一阵吧,毕竟升官也没那么快。”楚辞笑着说道,把他刚刚的嘲讽的话都当成恭维来听了。
“哼,自欺欺人!”顾司业见他恬不知耻地说着升官,不由怒哼一声走开了。
弘文馆位置很大,即使坐了三百多人也丝毫不觉拥挤。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之后,提学衙门就来人了。
为首的那个吕大人看上去很是孤傲,对着国子监的众人热情洋溢的脸却连个笑容也没有。他的手上高举着一个竹筒,在众人面前缓缓移过,嘴里说着:“烦请各位做个见证,这竹筒完好无损,里面的蜡封也未成开启过。”
楚辞一看,原来这时候就懂得避嫌了。
看完了之后,吕大人走至上首,掏出一个折子,念了一段话,总结大意就是“诚信考试,作弊可耻”。做完了这些之后,他就宣布可以发放考卷了。
楚辞和顾成协助其他人一起发放考卷,全部发完之后,那个吕大人当场拆开蜡封,拉出了考卷,递给楚辞和顾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