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1 / 2)

带上来一看,这婢女长得普普通通,是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回来的那种。唯一不太一样的,是她的眼神十分镇定,即使被人扭着手臂送上来,也不见她惊慌失措。

“就是她?”

“是的,大人。您让我们埋伏起来观察动静,这女子端着茶盏在那间房外徘徊了多次,最后还试图从窗子上偷看。”他们在那里等了好久,都快三更了,才有动静。

“你在那里干什么?”穆远修问道。

“奴婢是来送茶给两位大人的,听说不得上前打扰,这才在门外走来走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后来一时鬼迷心窍,想看看大人是不是在里面,这才偷看了一下。还请大人饶恕。”此人说话也很有条理,乍听上去,似乎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两位大人?”楚辞看了看她手中的茶盏,上面正放着两杯茶,“是谁告诉你,这里有两位大人的?”

面对楚辞意味深长的笑,这婢女一时语塞。

穆远修也听出来:“看来你探听情报之前,还做了充分准备。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楚辞并非是大张旗鼓过来的,他一直都隐藏着,小心避开了驿馆的所有人,即使在那群大夫面前也没暴露身份,这婢女却知道是两位大人,可见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

“奴婢不知大人在说什么。”这婢女还是一脸镇定的表情,不愧是可能经过专业训练的。

“你很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穆大人他早就吩咐过了,任何人没有接到命令都不准到这后院来,你却假借送茶水无视命令,是何道理?再者,如果你真是来送茶水的——”

楚辞停下来笑了笑,然后把手背轻轻贴上她手中捧着的杯子,“——那为什么,这两杯茶都是冰凉的?你们驿馆的待客之道,就是给来投宿的官员喝凉水的吗?”

那婢女刚想开口反驳,楚辞又说道:“也许你是想说这水是等待时间太长凉掉的,但是你住的院子走过来最多半盏茶时间不到,算上在门口徘徊的时间,再算上今天的天气,这茶水绝对不可能变得这么凉。”

“或者,我再猜一猜,这里头根本就不是茶水,就是普通的水,对不对?”楚辞在说到后面时突然加大声音,把那婢女吓得一激灵,手抖之下直接把杯盏掉在了地上打破了。

清澈的水洇湿了地面,里头果然像楚辞所说,并无一片茶叶。

“还不招供?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婢女被揭穿了却一声不吭,显然是非暴力不合作。

“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到,是林巡抚对不对?”

那婢女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楚辞捕捉到后一晒,猜错了?不是林巡抚的话,也一定是他身边的人。现在情况不明,跟在林甫同身边办事的人不多,官场上的规矩就是明哲保身,断尾求生,这会儿还能和林甫同搅和在一起的,必然是利益关系太紧密无法分割的,俗称,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只蚂蚱是谁呢?楚辞在脑子里飞快地将和林甫同有过接触的人找出来筛选。筛选了一大堆人后,楚辞试探着问道:“可是齐鲁直,齐大人派你过来的?”

“不是!”这婢女错愕了一会儿,然后极力否认此事和齐鲁直有关系。

越是否认,就越是明确,看来此事果然和齐鲁直有关系,那之前林甫同亲自过来探听虚实,应该也是这齐鲁直的主意了。

“齐大人派你过来干什么?我这里人手众多,你能探听到什么?他该不是派你过来送死的吧?”

“才不是!”激将法一出,这婢女就中招了。“大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才不会设陷阱害我们。”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楚辞一下子便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这婢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闭紧了嘴巴,再也不吭一声。

见审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穆远修便命人将她带下去上刑,待她说出来后,再行签字画押。

人带下去后,穆远修问道:“这姓林的一伙人这般急切想要探查赵管家的生死,贤侄觉得是为什么?”

楚辞思考了片刻,然后道:“想必他们是觉得赵管家醒来是莫大的威胁吧。”

“和赵管家有关的,便只有那本暗账了。可暗账已经到了林甫同手中,一定被他毁掉了,他为什么这么怕呢?”穆远修有些疑惑不解。

“这大概就是疑心生暗鬼了吧,我们都知道暗账只有一本。可是在林甫同心中,这东西能有第一本,就会有第二本。赵管家既然知道它的位置,会不去看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呢?他既然看了,又觉得东西很重要,会不会抄录一本自用呢?”

楚辞对林甫同的心思做了分析,穆远修想了想,觉得大概这就是真相了吧。他叹了口气,整天想这么多不会累的吗?在官场之上,有时候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拿出来讨论分析,待久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刚刚楚辞说他疑心生暗鬼,要知道这个的前提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被人识破的准备。

第423章刺杀

四更天,更夫敲着梆子从驿馆门前走过时,忽的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吓得他浑身汗毛直竖,嘴里不断念着“见怪莫怪”,“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而那闪过的东西,却不是他想象的山精鬼神,而是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手脚灵活地攀爬上驿馆的院墙,像只猫似的跳了下去,弯着腰行走,头不断地左右摆动,应该是在分辨方向。

按照大人的说法,那人的房间应该是在院子左侧第三间。他们找到那间房后,发现里面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一个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屋子里还有很多药味,若不是生病的人待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药味呢?看来这就是那人的房间没错了。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影。无需下令,锋利的刀口已然直刺床上之人的胸膛,无论是从下刀的角度还是力度来分析,都显示出下刀之人一击必杀的决心。

然而,想象中刀刺穿皮肉的感觉此时却显得那么怪异,就好像……插进了棉花里一样。

为首的黑衣人一惊,心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身体却已自发的朝门口奔去,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跟在他后面。

原本漆黑静寂的院落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讯号似的,在几息之间便已灯光通明。原本穿着夜行衣游离于黑暗之中的杀手们顿时无所遁形,只能呆立在院子中间,看着人群中那双威严的眼睛。

“果然来了,老夫已恭候多时。”穆远修道。他方才还和楚辞打了赌,赌天快亮了,这些人不会来了。谁知楚辞却道,越是天快亮,这些人就越有可能会来,天将亮未亮时,人们的防备心理会降到最低,这时候出手,得逞的可能性反而最高。而且,那个婢女已经被抓了,在还没探听清虚实的情况下,姓林的应该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还没和楚辞争上两句,便听见一声虫鸣,表示猎物已经进网,他不得不服输。

“你知道我们要来?”为首的黑衣人瞪着眼睛,面罩下应该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是红玉出卖了我们!”他们明明约定如果要动手便以摔盏为号,刚刚探子来报后,他们才行动的,原来是中了那个贱人的计!

楚辞嗤笑一声,怎么那些人的手下也那么爱脑补呢?明明是自己太蠢了,却偏偏什么都要往阴谋论上推,就这心性,还不如他口中那个叫“红玉”的女子呢。

“先别管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你们还是想一想,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的好。”穆远修熬了一夜未睡,刚才打赌又输了,此时心情不算太好。

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有那么听话,提着刀就冲了上来。穆远修也没客气,手一挥便让手下人冲将上去,一番搏斗之后,以两个轻伤的代价把他们全部捉拿了。

为防这些人自尽,穆远修又让人卸了他们的下巴,捆上手脚审问之后一起丢到了柴房之中,就等着明天一早去和那两位对峙了。

楚辞没有一同审问,在抓住人后,他就回了房。穆远修初时以为他去休息了,在路过他门口时,却发现他屋门半掩,借着烛光坐在桌前,似乎在写些什么。他走近一看,竟是一本账簿。

“贤侄!”穆远修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喜,“那赵管家果然偷藏了一本账簿吗?”有了这个东西,还愁定不了罪名?